数千骑兵隐藏着山中,默默吃着干粮。卫王一人坐在山顶,盘膝看着南方。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想妻儿了」
卫王点头,「想的更多的是大战。」
「石忠唐倾尽全力,子泰却是远征,北疆的各等资源无法用上,这一战,叛军乃是以逸待劳。」
李晗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双手抱膝,看着秋日下的关中。前方有山,再过去,便是夹谷关。
「他本可固守利州即可。」卫王说道:「他固守利州,便是守住了叛军北上的通道。」
「南方不少人对叛军不满,刚开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不少地方在蠢蠢欲动。而关中乃是大唐局势复杂,各等势力多如牛毛。这些人也在伺机而动。」
「石忠唐会焦头烂额」卫王说道:「只需坐观,待他露出破绽后,再倾力一击,想来,如此会更从容,更有把握。可他,还是应战了。」
「我有句话。」「说。」
「子泰以往趋利避害的本事令我都佩服。」
李玄数度在险境中脱身,靠的是天赋。但在李晗的眼中,便是本事。「可此次他却义无反顾的南下」李晗看着卫王,「你可知缘由」「知晓。」
「他这般义无反顾,只因他觉着,这是他的大唐」
越州。三万骑兵集结。
何喜燕策马出了城门。
钱嵩把他送出来,拱手,「老夫等着你的好消息」何喜燕颔首,「多谢。」
他策马缓缓前行,身边是副将焦平。三万骑兵在城外列阵。
焦平说道:「大王领九万大军出击,北疆军那边七万人马,但李玄得留下一两万戒备南方。如此,此战大王胜券在握。而咱们却有些像是锦上添花。」
「北疆军坚韧,想击败他们,非一日之功。关中形势复杂,李泌遁逃,南方也有些麻烦,大王手中之事千丝万缕。故而,当快速击败北疆军,随后一一镇压。而咱们,便是这一战的关键」
何喜燕看着远方,「就在北疆军苦苦支撑时,三万铁骑悍然一击,李玄就算是神灵下凡,也得大败」
焦平有些憧憬的道:「此战获胜,老夫便想转为文官,好生享受一番。」何喜燕眸色微冷,「此战获胜,随后便是镇压。」
镇压,就有无数好处。
想想,那些豪族,那些世家大族多少家财抄家灭族,从中能拿多少油水
焦平肃然道:「大王长刀所指,老夫义无反顾。」「斥候回来了。」
斥候带来了石忠唐的指令。「大军出城了。」
何喜燕说道:「大战即将开启出发」
更远的地方。
杨略在高处看着远方。
「石忠唐出关了,这一战迫在眉睫。殿下那边的兵力不足啊」何聪有些患得患失。
「担心了」杨略问道。
「是。」何聪承认自己的心态有些乱。
「老夫想到了那年。」杨略神色放松的说着当年的事儿。
「那一年,老夫接到了殿下,襁褓中的殿下看着很是安静,只是静静的看着老夫。一晃眼那么多年便过去了。陛下的身影已然渐渐模糊,可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却让老夫牵挂至今。」
「老夫想他了。」杨略揉揉眼角,「那个孩子若是不知晓自己的身份,必然会是个好人。对亲人贴心贴肺,对街坊和善有加。是老夫把他拖入了这个漩涡,把重任放在了他的肩上。这是他一生之中最艰难、最重要的一战。老夫,会陪着他。」
数骑远来。
「将军,越州叛军出动了,三万骑」「知道了。」
杨略起身,回首。
三千精锐正在集结待命。
杨略走下去,说道:「你等皆是老夫从南方接来的,从年少时,老夫便告诉你等,此生,当为殿下效命。」
「这些话老夫说了多年,几乎每日都在说。今日,大战将启,殿下正集结大军,准备与叛军决战。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老夫将率领你等出击,为大唐,为殿下义无反顾」
南周。
「说是石忠唐的大军进了关中,北疆军大举南下,号称讨逆,竟然要平叛。」
谢引弓说着刚得的消息,「石忠唐进了关中,南疆那边的叛军得意洋洋,越发跋扈了,频繁袭扰我大周。」
上次出击偷袭失败后,南周上下一片沮丧的气息。
「北疆军放弃了攻打关中,破了利州,后续不知如何,情人司的人说,正在打探。」
「地图」
地图被两个内侍拉开。
年胥仔细看着,手指头在地图上滑动。
「利州利州一破,石忠唐的南方便暴露在了北疆军的铁蹄之下。李玄若是往南方攻打,石忠唐的老巢危矣。」
年胥抬头,「他必然也只能出关应战」
「是。」谢引弓是武将世家出身,虽说割了家伙事,可小时候受到的熏陶依旧还在。
「召集群臣」少顷,君臣聚首。「好」
方崇大声交好,欢喜的道:「这一下,就算是石忠唐能胜,也将死伤惨重。我大周的机会便来了。」
欢喜的情绪在大殿内蔓延。
后宫之中,年子悦得知了消息,叹息一声,「怎地都觉着北疆会败」
大长腿张菁说道:「公主,南疆军势大,北疆军孤军远来。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敌手,这一战,确实是艰难。」
「可我,却觉着他不会输」年子悦充盈着灵气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坚定,「对,他定然不会输」
在归顺了秦王后,代州就进入了修生养息的状态。
虽说燕东大军玩儿般的攻打,可代州城墙年久失修,将士少了操练,故而死伤惨重。
秦王交代,代州只需警戒燕东大军就好。
史公明父子狼狈而逃,此刻在代州撅着屁股,就等着这场大战的结果。在这场大战结束之前,史公明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这一点,代州刺史敢用自己的后半生打赌。也就是说,秦王这是让他们歇息,观战。
民夫们在修葺城头,每个人看着都有些闷。和王舒在视察。
「虽说归顺了殿下,可老夫心中却偶有不安。」对王舒苦笑道:「老夫总觉着自己背叛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