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着凉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不找个郎中看看?」
卫慈摇头,缓了缓呼吸,压下咳嗽的冲动,但眼底的青色给面庞添了病容,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说,「慈身子无碍,只是前日不慎着凉,略有些不适罢了。」
姜芃姬点点头,然后等卫慈表明来意。
卫慈上门拜访,果然有自己的目的。
「兰亭,慈听说你要为庶妹送嫁,送她去上京?」好歹是一个书院的同窗了,卫慈对姜芃姬的称呼也没那么疏离,而是跟着旁人一般唤她表字,「这事,若是能推了,还是尽量推了。」
姜芃姬心中纳闷,问,「子孝这么说,定然是有原因的,不知何故,为何我不能去?」
卫慈说,「三年前,官家派兵驰援南盛。表面上,好似是己方打声,连同其他各国将南蛮四部击退,实际上南蛮四部本就无心灭南盛,只是趁势退让,占据攻下的州郡,借此修生养息,以图后谋。同时,这也是极为毒辣的挑拨之计……」
姜芃姬道,「这件事情我知道,南蛮四部停下攻势,并非真的败了,只是给南盛喘息的时机,同时瓦解其他四国的援兵,挑起其余四国与南盛的利益之争,坐收渔翁之利……」
其他四国虽然派兵帮南盛守住了最后的国土,但人家又不是开救济社的,派增援也是要代价的。南盛战败之后,不仅面对南蛮四部的种种条款,割地之举一而再再而三,还要给其他四国援军好处,其他四国名义上是派兵驰援,本身也存了打秋风的心思。
只是,一开始南蛮攻势凶猛,他们一致对敌,后来南蛮停下攻势,内部援军联盟就乱了。
这件事情,天下皆知,但各国都粉饰太平,将打秋风正义化了,的确愚弄了不少笨蛋。
「只是,这事情与我给庶妹送嫁有干系?」
卫慈语噎了一下,垂下眼睑,表情略显沉默。
姜芃姬不急,只是等着对方开口。
「待春耕结束,南蛮必有大动作,南盛……估计要亡了,接下来,东庆将会面临南北夹击的困境。」卫慈道,「外患如此明显,内忧亦不少。如今上京的形式严峻至极,几乎到了风声鹤唳之境地,一个一个还在醉生梦死,不知外界变故,热衷内斗。四位皇子已经长大,各有依仗,夺嫡之争夹杂着日渐严峻的党锢之争。若是你去了上京,我担心你有来无回。」
一急起来,卫慈竟然也不用「慈」这样的自称了,直接称「我」。
姜芃姬挑眉,「有来无回?」
「别小瞧了那些外戚和宦官,他们疯起来,谁都不怕。」
姜芃姬平心静气,把玩着手中的茶碗,「你说的,我会仔细考虑。只是,送嫁一事,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得过去。富贵险中求,我是不知道那些外戚和没根的宦官勾搭在一起,耍弄啥么蛾子,但你放心,这些没用的家伙,岂能动我一根寒毛!」
卫慈抿了抿唇,表情变得复杂。
姜芃姬倏地道,「我没那么弱。」
「我知。」
「那你就放宽心,等着看好戏吧。」
上京在旁人看来,也许是龙潭虎穴,但对她而言,绝对是她纵横九州四海的起始。
卫慈轻声一叹,倏地想起什么,道,「昌寿王两年前回了封地,看似安分,实则暗藏祸心。若是他受诏带兵入京,兰亭一定要小心防范!这人……有觊觎帝位之野心,官家膝下四位皇子,未必能玩得过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