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肯定是要去的,只是这一院子的家畜死了可惜呀。”张铁生看着混乱的院子,一阵肉疼。
“老大不是去找暮春了吗?让她想想办法?”刘桂花看着当家的脸色问道。
“目前只能这样了。”张铁生叹气道,他更担心地里的庄稼。
夜色幽暗,月光朦胧,天空中厚厚的黑云正躲在夜慕里,快速的翻滚着,偶尔一道闪电经过,才露出本来张牙舞爪的骇人模样。
混着泥浆的洪水,以强势的姿态迅速的覆盖了整个村庄,甚至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长在速度继续上涨着。
张家村地势四面环山属于低洼处,冲过来的洪水只会越积越深。
隔壁李家婶子,一个人抱着包袱躲在了自家的猪圈房顶,因为这里低她能爬的上去。
看着隔壁一家人出动,可给她羡慕坏了,她家那个不孝子将她老婆子一个人扔在了这就不管了,想着想着她便坐在猪圈上哭嚎。
“李婶子,可别在那哭嚎了,小心一会来暴雨。”刘桂花站在墙头上劝道。
“我老婆子一个人,哪像你那般有福气有那么多儿女都在身边,我连个当家的都没有,呜呜呜。”李婶子越说越收不住。
“你就跟着大家跑吧,别人往哪里跑你就往哪里跑。”刘桂花提醒道。
“娘,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呢,您就少操别人的心吧。”一旁的赵月娥看着还有闲心管别人的婆婆,忍不住开口道。那李婆子家中就一人,要是赖上他们怎么办?
刘桂花自觉的闭了嘴,本就绵软的性子,摊上一个厉害的儿媳妇,自然是撑不起婆婆的款儿。
三个女人带着五岁的老幺,与六十多岁的老母亲,坐在了厢房的屋顶。张铁生带着老四守着十来个肥猪。
张慕烟瞧了眼下面,洪水大概到了膝盖的位置,心里犯愁。赵月娥倒是稳妥的坐在那里,扇着偶尔飞过来的虫子,嘟囔着倒霉,就不应还跟着老大回了乡下。
知道张慕春做了木筏,张慕霖便去半山腰寻她。只是黑漆漆的土道加上膝盖深的水,让他到山脚下都格外的艰难。
他一手提着油灯,一手拿着木棍边走边探,每一步都走的极为小心,终于到了没水的地方才加快脚步。
“暮春,慕春,开门呀,我是大哥。”在看到那破败的房子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尽管前两天才与她闹过矛盾,这会主动来找她,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张老大在关乎自己的利益时,一向能屈能伸,这会便直接忽略前几天的事情。
张慕春听了门外的声音,起身点了油灯,穿了一件外衣打开房门,一看是张慕霖站在门外。衣服几乎全湿了,脚上只剩了一只鞋,头发被刮的破马张飞。
张慕春笑了:“呦,大哥怎么这般不讲究的到我这来了?”
看他这样子八成是有什么事,只是张慕春怎么也没想到暴雨还没来,洪水便悄悄进了村。
“你还有心思在这睡觉,家里都快被洪水冲跑了。”张慕霖依旧端着个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这连雨滴都没一个,哪来的洪水,再说家里不是还有大哥与小弟吗,你们是家里的男丁,自然不会让爹娘出事,我一个姑娘家在不在的,又能顶什么用。” 张慕春看不惯张老大那副嘴脸。
若不是眼下有大劫难,她都想躲的这帮人远远的。
“真的发洪水了,你快跟去看看吧,你既然做了木筏,便家去将值钱的东西都带出来。”张慕霖语气软了些。
看他的样子不似做假,半山腰到老张家,最近的路程大概二三百米,将木筏拽下去有些难。
“水多深了?”
“到膝盖吧。”
“你们不是有马车吗?将东西用马车运上来啊。”张慕春看白痴似的眼光看着张老大。
“猪怎么上马车?除了猪哪里还有值钱的?”张老大回了她一个你才白痴的目光。
“这样我下去将猪赶上山,让娘带着奶奶她们,加上粮食,被褥,一起坐车上山。”
“嗯,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吧,毕竟能省下一个位置。”张老大冠冕堂皇的讲道。
“你说什么?”张慕春睁着大眼睛看着他,想的美,柳芸禾还在里屋呢。
“不可能,你跟我一起下去,那猪我一个人赶不动。”
“慕春,怎么了?”这时听到动静的柳芸禾醒了,带着慵懒的声音迷迷糊糊问道。
“下面村子发洪水了,我得回去一趟,你老实待在家里。”她伸手将人推回了屋内。
“发洪水了?可是外面不是没有下雨吗?”柳芸禾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清醒了。
“谁知道啊,不知哪里出了差头,总之都不是好事。”
“那你小心一点。”
“没事,还有大哥一起的。”
“好,我等你回来。”
“嗯。”
张慕春带着老大,又回到了老张家。
离张家村二三十里的地方,白日里黑云滚滚雷鸣电闪,成团的黑云压的极低,仿佛伸手便能够到。
不知下了多久的大雨,原本平静的河面藏了一头巨龙一般,开始波涛汹涌,带着势不可挡的劲头奔涌。
裹挟着泥土与树枝,瞬间冲毁堤坝,所到之处片甲不留,碗口粗的树木都能连根拔起。
不光河水泛滥成灾,就连山间小路此刻也成了夺人性命的黄泉路,山洪又急又猛任何生物都别想从它的手下逃脱。
百姓们的尖叫此起彼伏,拼了命的逃跑,有身体弱的瞬间被洪水吞没了踪迹。
柴火,鸡鸭,衣裳,家什,农具,飘的到处都是,有些财主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装金银珠宝的柜子被冲走了,急得直拍大腿。
人们像蚂蚁一样被围追堵截,多数都抱着金银细软躲到了自家的房顶,可持续不断的降雨,一直在上涨的水位,叫人们如坐针毡,有魄力些的已经在找山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