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权力的风采(1 / 2)

盛唐挽歌 携剑远行 3819 字 29天前

“赴宴后早些回来,有点事情要跟阿郎商议。”

方重勇送走郑叔清之后刚想出门,却是被一脸纠结的王韫秀给拉住了。

“夫人这么快就有孕在身了么那婚事要提前办了。”

方重勇调笑说道,没想到王娘子重重一巴掌拍到他胳膊上,嗔怒道“你这么什么鬼话你不是才回来几天么我肚子里哪里能变个孩子出来还是说你把我当做不守妇道的那种贱人”

“哦哦,对啊,确实不可能。所以,夫人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呢”

方重勇一脸狐疑问道。

家庭里的琐事也不太可能。王韫秀与阿娜耶二人虽然嘴上不饶人,但都是讲道理的女人,也接受了彼此的存在,平日里最多就是互相打嘴仗而已。

她们不会主动去破坏家庭的稳定,也都知道方重勇所面临的环境,挑战重重,根本没有闹矛盾的外部条件。

官场上因为家里的一点破事,就被搞得抄家灭族的官员,那都不是个例了,甚至可以说一抓一大把。

官宦之家出身的王韫秀,自然是知道轻重的。

方重勇感觉王韫秀应该不会去找那個“狐狸精”的茬,不会把阿娜耶当做一个眼中钉肉中刺去看待。

“妾身在帮阿郎打探消息的时候,沾上了一件要命的事情,和十王宅有关。”

王韫秀沉声说道。

“十王宅那些人把歪主意打到你身上了”

一听这话方重勇就怒了敢跟自己抢老婆啊,这还能忍

然而他却看到王韫秀淡然的摆了摆手,叹息说道

“说起招蜂引蝶,妾身还真不如家里那位狐狸精。就算他们要对妾身下手,那也是因为父亲河东节度使的权势,而非是妾身的美貌。

这跟阿郎所想的还是差了不少。

阿郎是小看十王宅里面那些王子皇孙们身边的佳丽了,他们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犯得着得罪河东节度使,对妾身动手么”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方重勇疑惑问道,他越听越迷糊了

王韫秀凑过来,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方重勇的面色越来越凝重,拳头紧紧握住,最后慢慢松开。

“总之呢,事情就是这样一件事了。这个忙,咱们帮,还是不帮

如果帮,那肯定有风险。

如果不帮的话,妾身失信于人,将来肯定会被某些人排斥,就很难再帮阿郎打探到消息了。”

王韫秀面色忧虑问道。

“当然要帮,世上还是有最起码的公义在的。夫人死心塌地的为我着想,我当然明白,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方重勇紧紧握住王韫秀的手说道。自家这位贤内助,那是真的在尽全力帮他拉“贵妇关系网”,通过这些妇人暗地里打探各种消息。

这次她因为一个小失误有点骑虎难下,方重勇自然要帮她收尾,处理后续麻烦可能带来的不利影响。

“可不能叫妾身叫夫人,那只有宰相可以叫。”

王韫秀不好意思的说道,她已经明白了方重勇要表达的意思。

“家里没人,某随便叫一叫怎么了。宰相而已,让我当我还嫌累呢。”

方重勇满不在乎的说道。

“好啦好啦,快去赴宴吧,早去早回。”

王韫秀心花怒放,凑过来亲了一下方重勇的脸,把他推出院门。

然而,当方重勇满怀心事,来到平康坊的李林甫家却发现他们家今日极为平静,甚至安静得像是已经就寝,可完全不像是在召开家宴的样子啊

要不是有人接引,院子里又点了许多火把,方重勇都想直接打道回府了。

唐代的国宴,自然不必提,可以对标方重勇前世的国宴,只是奢华远胜之。

而唐代的家宴,那也不是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就叫家宴的。

官宦之家的所谓“家宴”,那必须得是宴请所有家庭成员,并邀请与本家有世交关系的好友,甚至邀请衙门里面关系好的同僚参与。

这种宴会,是封建贵族与官宦之家的重要社交礼仪场合,担负着维护家庭关系网的重要职责。对于一个普通的官宦之家来说,可以当做生死攸关的大事来看待。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官员的妻子在外人眼中是否贤惠,很多时候就看她组织家宴的能力如何。

通过家宴上的排场、菜肴甚至是仆人的数量,外人就能判断出这个官宦之家究竟是在奋发向上,还是已然家道中落这个家庭的成员究竟是团结一致,还是矛盾重重。

然后他们会根据自己的观感,来判断将来与这个家庭交往的时候,应该采取怎样的策略。

如果要联姻,那么和其中哪一位联姻,要缔结婚姻的当事人品行如何。

如果发现这家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后,那就得敬而远之,慢慢疏远。

如果发现这家人潜力巨大,很有前景,那必须要加强联络,时常往来。

一场“小小的”家宴,不亚于一场对家庭人际关系网的深度考核,那能是简单的事情么

而对于参加别人家家宴的外人,也要小心翼翼的观察宴会上的各种情况,并严格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

你在给别人打分的同时,别人也在给你打分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可是自己丢的

当然了,也有例外的情况。

比如说有些清水衙门的官员家里确实很穷,邀请好友或者同僚入府参加家宴,也就吃一碗米饭,一叠酱菜,一杯浊酒,仅此而已。他的好友和同僚们也不寒酸当回事,不在乎那些虚礼。

不过很显然,李林甫肯定不是这样的人。右相,必然得有右相的逼格所以右相家的家宴,也必定具有极强的政治意义请谁不请谁,座次要如何排,都很有讲究。

人是社会化的动物,通过社会属性来展现社会地位。家宴的一切,都是李林甫社会地位的投射,马虎不得。

不一会,方重勇被下人引到书房,便看到了正在伏案工作的李林甫。

只见他桌案上全是纸张,别说是家宴了,就连吃食糕点都没有看到一件。这位大唐右相,貌似在家与在衙门的状态区别不大

“左相已经打算过两日后,组织这五年以来,某些在京兆府衙门告状无果的苦主,去那边告官,一天至少五十件案子。

如果郑叔清接不下来,或者处理不好,那么御史中丞张倚,便倒向左相,同时弹劾郑叔清不问公事,懒政怠政。

此事你以为如何应对为好”

李林甫头也不抬的问道。

方重勇很好奇,这位大唐右相到底是在忙什么,他也不忙着造反啊怎么回家了还要办公

看到方衙内完全不说话,李林甫以为是他把对方给吓到了,连忙用温和的语气,指了指眼前的软垫说道“坐下随便说说就好。”

汉语博大精深,往往叫“随便”的事情,都会很不“随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

“回右相,此事无解。

陈年旧案,人证物证早已面目全非,哪怕有鬼神相助,也难以厘清当年是非曲直。这个在兵法上就叫敌之所长。无论如何,要处置这一类的事情,必然需要扬长避短才行。正面应对,事倍功半,不可取。”

方重勇没有说要怎么办,而是分析了一下事件的性质,隐隐暗示这件事不能硬顶

“说得好”

李林甫放下笔,轻叹一声道

“本相身边那么多人,都没说到点子上,反倒是你这个外人看得明白。

只是这些本相都知道,虽然确实如此,但对于解决此事并无帮助。本相现在就是问你,要怎么处理。”

“不处理。”

方重勇叉手行礼说道。

“何为不处理呢”

李林甫继续问道。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语自然是不能通过最浅显的意思来理解。

“据某所知,郑府尹似乎官声并不怎么样。

既然如此,不如脸皮厚一点。只要我不急,着急的就是别人。

京兆府衙门办事邋遢,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某当年在长安的时候,就时常听闻京兆府衙门恶名在外,京兆府尹尸位素餐,也真不差郑府尹一个了。

如果要应对的话,可以采用拖字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