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大难起于微末(1 / 2)

盛唐挽歌 携剑远行 3124 字 29天前

安人军是开元名将郭知运,当年在对阵吐蕃前线设立的。

郭知运弓马娴熟,颇有谋略。自开元二年至开元九年,担任陇右节度使之职,前后居镇八年,甚为蕃夷所惮。

他与继任者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君齐名,时人称之为“王、郭”。

这两人都是当年基哥麾下猛将,战功卓著。

按说,安人军属于当年的功勋老部队,不是后来攻略吐蕃时,临时设立的那种编制只有一千人左右的“小军”,不应该哗变。

但府兵改募兵嘛,新模式也会带来新问题。

过往的府兵也不是没想过哗变,但是他们没有哗变的资本。

当府兵的好处,自贞观以后已经聊胜于无,而且府兵多半都是给自己所在家庭谋福利,而非是府兵本人所享用。毕竟,在府兵中当差的人,其家庭成员还是可以得到朝廷的赋税减免等优待。

如果哗变了,朝廷追究下来,家里人怎么办

正因为有这样的担忧,所以自贞观以后,关中以外的府兵,屡屡有上官将府兵骗到某处杀害,然后侵占其财物的恶性事件发生。武周时期边军的屡战屡败,并不完全是因为指挥不当。

府兵军制崩溃亦是一大主因。

府兵改募兵了,给军饷士卒就能归心,这些人要么家属都在边镇屯田,要么干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军队里面几年不发冬衣,类似军饷减半,剩下的发放还不足数。

而安人军又是在苦寒之地服役,待遇比屯扎鄯州城的临洮军差了不少。

一方面是军饷不齐,一方面是戍边苦寒,人家能没有怨言么

不过安人军虽然哗变,但盖嘉运却并不是很担心。毕竟,鄯州城内的临洮军是不会哗变的,这支部队在杜希望担任陇右节度使期间,一直被优待,从未拖欠过军饷,而且装备精良。

杜希望不能理事了,那么盖嘉运就是临洮军的代军使,事实上,临洮军一直都是盖嘉运在亲自管理,这个职务方重勇是抢不走的。

“天使,现在方重勇尚未到鄯州,朝廷的任命书送不到他手上。

根据留后的职责,某现在要暂代陇右节度使一职了,这份任命后面再说。还请天使回长安以后跟圣人解释一下。”

盖嘉运面无表情的对边令诚叉手行礼说道。这波“卡位”,还真是无懈可击从程序上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暂代陇右节度使了,那么方重勇来了以后,依旧是“留后”乃是他这个临时节度使的替代品

而区区安人军闹饷,盖嘉运一只手就能压下来

安人军只不过是前线守边的一支苦哈哈,私下里骂娘闹饷也不是一两天了。

只要能好生“劝说”一下,这些人就会“自觉”的回去服役的。陇右边镇苦寒穷困,他们还能往哪里跑

最后再把其中领头哗变的士卒杀掉以儆效尤,就能平息纷争。

再向朝廷催促一下军饷,补一部分发下去就没事了。

不得不说,在场众多军使,除了哥舒翰以外,其他人多半都是如此做想。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都齐刷刷的看向边令诚,想看看这位宫里来的太监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然而这些人万万没想到,边令诚现在考虑的问题却是他到底是明火执仗的帮方重勇呢,还是悄悄不动声色的帮方重勇呢

面前的这些丘八们虽然看起来不太好说话,但是方重勇他爹方有德可是就在长安,就在皇帝身边当禁军大将啊

天天可以跟基哥见面的

作为宫里的太监,皇帝的传声筒。谁亲谁疏,那不是一目了然么

盖嘉运算老几啊

方有德虽然没给边令诚送过钱,但是方重勇却私下里给了边令诚一对从西域那边过来的珍贵夜明珠,这位转手就送给高力士了

正是因为不断给高力士送礼,边令诚才能接到一個又一个外派的任务。

讨好盖嘉运,这位并不能给他什么好处;但讨好方重勇,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

边令诚沉吟不语,心里琢磨着应该如何操作,才能给方重勇加“留后”的官职。

然而正在这时,又一个传令兵急急忙忙的冲进节度使衙门大堂,看装束,居然是屯扎鄯城的河源军士卒

和偏远的安人军不同,河源军驻地鄯城,离陇右节度使驻地十多里地远。

也就是方重勇前世的西宁市市区。这里是一片环山的平原地形,有灌溉体系,是陇右地区为数不多的屯田之所。

当年郭知运在此屯田,其屯田户的男丁,就是河源军一直以来的兵员。

而且河源军还是开元时期的功勋老部队,黑齿常之、娄师德甚至包括郭知运本人,都曾经在这里担任过军使。现在陇右边军的当家部队临洮军,则是后来为了加强陇右前线防御,从“后方”狄道县调过来的绝对主力,并由历任陇右节度使直辖并兼任军使。

这种情况有点类似于足球联赛里面某支球队,本来就有个在当地耕耘多年的老牌球星,更衣室大佬,被本地球迷看做是球队支柱。

但球队经理为了补强球队实力,又引进了一个球技更好,实力更强,却跟本地人没关系的新人,盖过了老大哥的风头。

从权力结构上来说,这也算是陇右边军内部的某种制衡,因为陇右并不存在类似河西那样的粟特胡势力,自然也不会有类似赤水军这样一枝独秀的绝对大哥。

“究竟是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目前还担任留后的盖嘉运不悦呵斥这位传令兵道。

陇右各军军使都不说话,边令诚也不说话,所有人都想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人军哗变”

这位河源军来的传令兵结结巴巴的,看了看在场众人的脸色,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然后怎么样了”

哥舒翰沉声问道,作为安人军军使,目前看起来,他的境况是最尴尬的,也是最糟糕的。

“河源军出动了数千人,将安人军逃逸的士卒都抓了回来,并在鄯城郊外设立营地安置了那些逃兵”

传令兵捡着好听的说,如果事情真有这么顺利,他大概不会未经通报就直接闯入节度府大堂了。

鄯城是通往青海湖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陇右通往大斗拔谷,勾连河西的关键节点。安人军驻地就在鄯城以北的峡谷通道中。

安人军士卒哗变逃离军营,不可能绕过鄯城,被河源军抓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完了没了”

哥舒翰气得要跺脚,他是安人军军使,当然知道自己麾下那些丘八们什么德行。或者说陇右各军军使,谁也不是睁眼瞎。

河源军军使王难得,也是面色不悦瞪着手下的那位传令兵,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啥。

“河河源军的诸将士,托某问问杜节帅,河源军所欠冬衣,什么时候可以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