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兔死狐悲
“节帅，这些女人，果真是石国的贵妇，嗯，曾经是。
她们都是被高仙芝卖给人贩子的，一路被带到这里。
那些人贩子，也真就只是人贩子。”
经过一番调查审讯，封常清非常细致的给方重勇讲述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你确定他们不是阿布穆斯林派来的探子不是为了收集唐军军情在这里活动，而披着奴隶贩子的伪装”
方重勇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听到这话，封常清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到底是这位西域经略大使太过多疑了呢，还是他老是以己度人，认为自己会办的事情，别人也会办呢
封常清用十分确定的语气说道
“节帅，真不是密谍。人都快被我们给折腾死了，真要有大食人的探子，早就招认了。
这么多人，总不会每一个都经得住审问吧
现在没有一个人承认，被打得奄奄一息了，都还一口咬定是高仙芝卖这些贵妇给他们的，一个女人十匹绢而已。
真就只是奴隶贩子而已，西域这边，诸如此类的人太多了。”
封常清不动声色建议道。他完全是站在方重勇的角度去考虑的，现在那些丘八们嗷嗷叫的想要女人泄火，赏赐石国贵妇给有功之人，更能激发士气。
方重勇微微点头说道。
结果杨齐宣的队伍在过离凉州一步之遥的乌兰桥时，桥面突然垮塌。队伍里所有人都掉入黄河，尸体被找到后，无一幸免，全部溺亡。
方重勇不想造成“二次伤害”了，只是这显然不是封常清所期盼的答案。
“你要这么想也没问题，军纪不能坏，坏了就约束不住将士了。”
“节帅高风亮节，末将十分钦佩。但自出征以来，军中已经有不少人立下军功。
“节帅这是望梅止渴之策”
很快，张通儒便被带进了帅帐。一见面，方重勇就看到这位安禄山的前任幕僚，衣服破烂如同乞丐，但还看得出来官袍的样式。风尘仆仆头发凌乱，脸上又黑又脏，但并无被殴打的痕迹。
哦哦哦，是卑职忘记说了。”
李林甫的女婿遇刺身亡，关我这个西域经略大使什么事呢
方重勇无言以对，他都没碰过李林甫的女儿好吧李林甫的女婿死了就死了呗
“然后呢”
方重勇一愣，搞不懂他这一路步步为营，在后勤环节中每一个都做足准备的情况下，本该在伊州办差，督促粮草转运的张通儒来前线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
封常清压低声音询问道，他确信眼前这位足智多谋的西域经略大使，应该知道自己所问的是什么。
方重勇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说道。
“坐，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节帅，出了大事。右相的女婿杨齐宣，遇刺身亡”
其目的就是为了接管河西交子的发行权。
方重勇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如此甚好，先让那些有战功的丘八们，挑选这些年轻贵妇，把事情定下来。但好事要得胜归来以后再办，先送这些石国贵妇回八卦城吧。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正在这时，一個亲兵匆匆忙忙走进军帐，凑过来低声说道“节帅，张通儒求见，说是有急事。”
张通儒也没客气，一口气将杯中清水喝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恢复了一点精神。
“嗯，那就这样吧。”
方重勇嘿嘿笑道。
然后右相派他的女婿，已经擢升为户部侍郎的杨齐宣，前往凉州督办交子改革事宜。
右相便想在河西也采用类似模式。
看来这一路长途跋涉赶来，真的很辛苦啊。
“急事”
“送去八卦城，好好安置她们吧。”
在之前，河南洛阳的交子发行权，已经被朝廷直接掌控，采用长安印钞，洛阳发行河南交子的形式。
“右相下令查封了河西鉴查院开办的交子行，将严庄和岑参罢官赶回了凉州，并重新任命了鉴查院的官员。
这位方节帅在前线打仗，又不可能知道长安和凉州发生了什么事。
方重勇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张通儒面色凝重的说道，看得方重勇一阵古怪。
在行军打仗时赏赐美女这个口子要是开了，将来底下那些丘八们就会整天不干正事，到处去捞女人了。抓到就说是奴隶，要求赏赐，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节帅，这些奴隶贩子自然要处理掉，但那些石国贵妇该怎么处置呢”
如果丘八们满脑子都是玩女人那点事，那么他们在战场上就无法发挥全力了。
方重勇一脸无奈询问道。
赏赐虏获的美女给有功将士，这是应有之意，从前大家也都是这么玩的。但军中不得有淫邪之事，这是原则。
封常清连忙给张通儒倒了一杯清水。
“啊
不若将这些石国贵妇，赏赐给有功之人，以安军心。出征日久，将士们都想有婆娘暖床，人之常情啊。”
张通儒一拍脑袋，一路赶来心急火燎，他居然把这件事的背景给漏掉了，难怪方重勇听得云里雾里。
之后凉州赤水军副军使安重璋，派人来伊州找到卑职，询问节帅此事要如何处置。
卑职猜测，杨齐宣应该就是安氏的人杀的，做得很巧妙而已。
长安交子崩溃在即，朝廷对于改革交子的措施，虽然还未出台，但如今也是紧锣密鼓的部署。
好多事情，都需要节帅亲自奔赴凉州处置。”
张通儒一口气说完，感觉身体都快支撑不住了。见他如此状态，封常清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同时又忍不住看了方重勇一眼。
这位西域经略大使，看起来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啊。
“朝政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了么”
方重勇面露疑惑之色，李林甫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还搁那想吃白食呢
收回印钞权，开两个小号分担压力做防火墙，这就算改革完成
不得不说，李林甫想得还挺美的。
李林甫就是这样，帮基哥办事办出了路径依赖，凡事都不想动脑子大刀阔斧的改革，只想着利用旧摊子修修补补。
“哦，那还不至于，朝廷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接替杨齐宣担任户部侍郎的刘晏，就提出以大唐全国的盐为抵押，发印新交子。从今年秋季开始，朝廷开始收盐税，从盐商那里收，并进一步降低租庸调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