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才是未来。
现在主动跳船,才是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啊!
“李将军,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想好了啊?”
方重勇连忙劝阻李良臣说道,这个胡人是实心眼,太容易被忽悠了,让自己准备的一系列大招都没用出来,他就被忽悠瘸了。
“下官相信节帅的眼光,节帅说那是狗皇帝,那就一定是狗皇帝。
节帅这样的人都被坑害,下官岂能落到好?
再说了,七老八十的狗贼,怕他个鸟!”
李良臣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只要一个人下定决心反叛,那么捆绑在他身上的秩序与规则就立马消失不见了!视野与思路也立刻跟着宽阔了起来。
就算基哥再厉害,又能如何呢?他手下精兵百万又如何?
李良臣一点都不怕,他只要不断的苟,苟到基哥驾崩。那么他这个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力挺太子的“从龙派”,就会立刻贵不可言!
现在投进去一分,将来便能千倍万倍的回报!
方重勇都被他坚决的态度吓了一跳。
难怪基哥整天疑神疑鬼的,果然,希望他快点死的人,太多了。
方重勇心中暗暗冷笑。
基哥,你这老狗给老子好好保重身体。大难不死,老子这个“挽郎”,一定会给你那腐朽不堪的大唐送葬!
……
河东节度使衙门昏暗的书房里,坐在胡凳上的基哥,面色阴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高力士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敢说话,桌案上摇曳的烛火,好似随时会熄灭一般。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宦官尖细的嗓音。
“圣人,颜真卿颜相公求见。”
“宣!”
高力士面无表情对着书房房门的方向喊了一句。
不一会,颜真卿被宦官引了进来,只见他头发又白了很多,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样子,而且表情凝重,似乎有心事。
“颜相公深夜求见,所谓何事啊?”
基哥用疲惫的语气询问道。
“圣人,微臣来此是有事相询。”
颜真卿低声说道。
“问吧,你也老臣了,有什么事情,你想知道,朕知道肯定会告诉你的。”
基哥闭上眼睛,不以为意的敷衍道。
“圣人,微臣听闻方国忠带着银枪孝节军过雀鼠谷的时候,被王忠嗣四万精兵伏击,可有此事?”
颜真卿壮着胆子问道。
基哥不说话,颜真卿也不说话,似乎是非常倔强的一直在等对方回答。
“确实如此,方国忠叛国,罪不可赦。
他辜负了朕的信任。”
基哥深吸一口气,用沉痛惋惜的语气说道。
“圣人,方国忠到底做了什么叛国的事情?如今此事在太原城内传得沸沸扬扬,还请圣人以实相告,微臣也好正本清源,平息争议啊。”
颜真卿对基哥躬身行礼道。
基哥还是闭着眼睛不说话,倒是高力士辩解道:“颜相公,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圣人说方国忠叛国,那就是叛国。”
“圣人,莫非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颜真卿壮着胆子质问道。
“颜相公!注意你的言辞!这该是臣子跟圣人说话的态度么!”
高力士大怒,指着颜真卿呵斥道!
谁知道颜真卿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对着基哥大喊道:
“圣人,所谓理不辨不明!
方国忠若是叛国,您下旨,告知所有人,把一条一条罪状说明白,争议自会消失。
如今大敌当前,出征在即,军心士气为上!
若是说不清楚,那么方国忠此前屡立战功,让贼军闻风丧胆,是河东军中最大的一面旗帜。
无故宣布他叛国,又无证据,还要痛下杀手,敢问将来谁还愿意上阵奋勇杀敌?”
颜真卿直接给基哥跪了,一直磕头不止。
“颜相公老眼昏花,不再适合当宰相。现在免去一切官职,让他回长安,去翰林院当个大学士吧。”
基哥睁开眼睛,对着高力士摆了摆手说道。
听到这话,颜真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基哥如今居然变成这个样子了!
此刻他终于确信,方重勇确实是被冤枉的。面前这位在位数十年的大唐天子,如今已经是非不分,善恶不明。
他的心中,只有自己的权势。除此以外,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什么人都可以牺牲。
只要是碍事的人,无论多么忠诚,无论立下多少功勋,该死的时候都要死!
颜真卿心中无比悲凉,他已经看到大唐大厦将倾,而天子居然还在蝇营狗苟!
那个传言果然是真的!
颜真卿明白,方重勇会倒霉,不是因为他“叛国”,恰恰是因为他太老实,没有叛到太子那边,却依旧逃不过猜忌!
方重勇被人下毒手,只因为他是方有德之子,而方有德鼎力支持太子李琩而已。他要是真“叛国”,天子现在还能安然坐在这里说话么?
如今面前这位圣人,为了巩固自身的权势,已经是不顾吃相,肆意妄为了!
“颜相公,把官袍脱下来,你便可以离开太原回长安了。”
高力士冷冷的看着颜真卿说道。
“微臣,遵旨。”
颜真卿将头上的官帽取下来,放到地上,又干脆利落的脱下自己身上的紫色官袍。
正当他要离开的时候,门外的宦官引进来一个武将,正是接管了赤水军与河东兵权的安重璋!
他也顾不得颜真卿在场,直接上前对基哥抱拳行礼道:
“圣人,出大事了!
晋州刺史李良臣反叛,发檄文扬言只承认太子李琩为大唐正统。
他还一把火烧了晋州的粮仓,带着数千兵马不知所踪。
此外,绛州、潞州、泽州等河东道刺史,皆上书响应李良臣,支持太子李琩,不再为太原府供给粮秣!
我们是不是要派兵重建和维护粮道?”
“连这些小事,你也要来问朕吗?还不快去办!”
基哥气得拍案而起,直接给整破防了!
“乱臣贼子!都是乱臣贼子!”
基哥气得在屋内走来走去,再也不复之前的淡定冷漠。
颜真卿满怀同情的看了基哥一眼,随即留下地上的官服和官帽,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