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低估了儿子对她的喜欢。
慧敏郡主叫沈微慈跟自己去一处亭子里。
亭子外有两块儋州灵石,约有一仗多高。
还有一株大玉兰花,树身一抱有余,就倚着那块大石,底下就种着几株宝珠茶花,千朵万朵开的正好。
坐在亭内往外看过去,由近到远,每一处便是雅致的景色。
丫头来奉茶,时值七月初,天气已开始燥热,便泡了熏花茶,里头有银花,胎菊,玫瑰和白茶,降火提神,又芳香四溢。
烟白茶雾缭缭升起,微风拂来,带来一丝凉爽。
沈微慈捧茶饮了一口,对面慧敏郡主的话在这时响起:“听说前段日子宋国公府老太太叫你去说话了。”
说着慧敏郡主的语气一顿,又道:“她对你可满意?”
慧敏郡主清楚,自己这位前婆婆是最护子的。
当初自己与宋璋父亲成亲,两人虽无感情,但也相敬如宾。
偏偏她这位前婆婆要她事事侍奉夫君,连杯茶都不能要夫君动手,夫君夜里应酬没回,她也不能先入睡,除非夫君说夜里不能回了。
每日一大早要去她那儿,下午也要去,身边还时时跟着她身边派过来的婆子随时监视她言行和夫君的日常,稍有没做的好的,宋老太太便直接过来了。
因着宋璋父亲身子不大好,两人连房事宋老太太也叫婆子记着,稍放纵些,床帐外就有婆子提醒了。
也不知这么多年过去,宋老太太是不是还这般德行。
建安侯府的老太太虽然也是个精明的,但却从不管她院子的事,也没那么些条条框框,比起宋国公府的自在不知多少。
沈微慈觉得慧敏郡主这话不好回答。
宋老太太对她自然是不满意的,但她要是直接对慧敏郡主说宋老太太不满意,不成告状了。
若是说满意,那便更不可能了。
她只低声道:“宋老太太只问了我几句话,我也不知她满不满意。”
慧敏郡主稍来了兴致:“她问了什么?”
沈微慈如实道:“只问了我母亲,和我平日里的喜好。”
慧敏郡主听罢一声淡笑:“这倒是不奇怪,那她定然是不满意你的了。”
说罢慧敏郡主又问:“她可有与你说宋国公府的规矩?”
沈微慈摇头:“还未说。”
慧敏郡主放下手上的茶盏,看着沈微慈,说的直白:“璋儿娶你,我也的确是不满意的。”
“但你的性子我稍了解,出身差了些,虽说不需要你对璋儿有什么助力,但你也不能给他拖后腿。”
“得给他将后宅打理好,打理清净。”
“装扮上也别小门小户的只求素净,该有的富贵也得显出来。”
说着慧敏郡主的眼神落在沈微慈的身上:“更重要的是不能有妒心。”
“别为了争宠私底下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那才是我最瞧不上的。”
“最后闹出难看来,那便是你治理后宅不力,宋老太太可不是好说话的人,你明白吗?”
沈微慈听话的点点头:“我都明白的。”
最后慧敏郡主问:“这一月多璋儿可来找过你?”
沈微慈摇头:“没有。”
从上回宋国公府一面之后,沈微慈再没见过宋璋了。
慧敏郡主稍一顿,随即又淡淡唔了一声。
从慧敏郡主那儿出来,沈微慈长舒一口气。
人人都觉得她嫁入宋国公府是攀了高枝,却从没人问她一句愿不愿。
但她若说不愿,旁人又会觉得她矫情,也就深埋进心底,让人人都觉得这桩亲事极好。
她知晓些宋璋的性子,热烈霸道,喜怒无常,两人其实是不合适的。
很快到了大婚的前一日,婆子送嫁衣过来,大红喜衣挂在架子上,上头镶嵌满了宝石珍珠,装饰的孔雀羽毛发出鲜艳的色泽,让人移不开视线。
旁边婆子一脸喜气道:“这是织衣局十几个绣娘连夜赶制的,喜冠上头的宝石和珍珠,都是宋国公府送去的。”
“您瞧瞧最中间那一颗红宝石,半个手掌大,价值连城,可见宋国公府和世子对您的重视啊。”
沈微慈伸手抚在那颗晃眼的红宝石上,烛光微微闪在上头,折射出来的光线让她依旧觉得如坠梦中。
她真的要嫁人了。 “你知道父皇最忌讳什么。”
“大理寺都定案了,四皇弟本来再也翻不了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