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方向似乎是祠堂。」
薛世英一愣,女子一生只有在嫁入夫家之时能入祠堂祭拜,之后至死都不得再踏入祠堂。她入南宫家时是个妾,自然没身分入内,南宫硕死后,她虽被扶正,却因南宫旭日一句话,硬是被免了这规矩,不过她也不是没踏入祠堂过,但也仅此一次一送来南宫易给南宫旭日的毒酒。
她定下心神,急急赶到祠堂,看到扶柳一个人在外头,不安的走动着,她赶紧上前,扶柳还来不及说话,她便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扶柳的脸上一疼,连忙跪了下来:「夫人饶命。」
「混帐东西,少爷呢?」
「少爷方才像是发狂似的冲进祠堂,奴婢怎么也拦不住,也不敢贸然进门。」
薛世英一恼,就要进去把人给带出来。
「夫人,祠堂庄严,您——」
「闭嘴!」薛世英这会儿什么都不管不顾,她得赶在梁王到来前离去,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保住性命为要。「全部进去,把少主给捉出来。」
几个奴才面面相觑,这里向来是府里的禁地,只有在商议大事和祭祀时才得以进入,下人进去,那就是不要命了。
「还杵着做什么?」薛世英怒道,用力的推开半掩的门,率先进去:「快去将少主带出来。」
这些都是跟着薛世英多年的下人,心知只有跟着主子才能全身而退,若主子败了,他们也完了,於是十几个人心一横的踏入。
扶柳跪在地上,额头卑微的点着地,浑身发抖,但别人看不到的是,她的眼眸因为众人如数进入祠堂而闪过一丝算计的晶亮。
人一慌乱,就什么也顾不得,竟忘了祠堂在这几年来,南宫易许是坏事做尽心虚,交代过大门深锁,无令不得开启,所以若没有人开锁,南宫定弘根本无法进去,那他人怎么可能在里面?
扶柳抬起头,嘴角噙笑,站起身,不留情的拉上厚重大门,一把大锁,断了祠堂内众人的去路。
「你被烧死已经五年,这五年来的日子,若单靠自己一人,肯定无法存活,看来你身边还有忠心之人。」
南宫旭日无言的闭上眼假寐,在快要接近景城时,他弃坐骑直接进了马车里,梁王一张嘴就不知消停。
要不是突然想起夏彤枫还不知道他的真正身分,他根本就不会坐马车,虽说景城不小,要让夏彤枫遇上也不是件容易事,但是他不想有个万一,夏彤枫若得知道他的一切,那就由他亲自说清楚。
「不过越是忠心的人,命越短,这些年为你而死的忠仆有多少?」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南宫旭日微吸了口气,忍着没反应。
「你不用说,本王知道肯定不少,想想那些人或许上有高堂,下有妻小,就为了主子连命都不要,说是忠,但也是蠢。」
梁王看来是刚强威壮,却爱探人隐私,尤其是高门大宅内的私密,越是肮脏的他越爱,还喜欢自个儿想像猜测,功力直比酒楼的说书人。
车队近了景城,可以听到官道上人声议论纷纷,进了景城,县令早将街道给清理一番,梁王轻撩起马车上的车帘,看着外头的景象。
「本王到哪里果然都受人欢迎。」
南宫旭日差点忍不住一拳打晕他,好不容易马车一停,他迳自跃下马车,也不管自己的行为是否犯上,足以惹恼梁王。
此生原以为最惹人厌烦的就是自己那个自以为洞悉人心、世事的表弟穆意谨,今日才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自傲自恋的梁王让人厌恶的能力更胜一筹。
就因为有梁王在,从正门开始,在奴仆震惊目光下踏入南宫府的南宫旭日心情没有一丝景色依旧,人事全非的伤感。
「少主。」南宫明上前,一张脸上老泪纵横,双膝跪在大堂前的院子。
四周的下人见了,虽不明所以,也连忙跟着跪下。
南宫旭日几个大步上前,扶起了南宫明,这些年来多亏了他忍辱负重,得到南宫易的信任,才得以跟他里应外合。
南宫易至死都不知,他最信任的心腹中有反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