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电视剧,我见到一个人深陷火海,但后来又活着出现时,我天真地以为人类都有两条命,死了一次,还有一次。”????宋启亮感慨地笑了起来,“说实话,这真的给了我很大的慰借,直到我开始明白医院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以及抢救代表什么意思。”
“我深刻地意识到了现实的真实感,又被这真实的现实,夺走了一条虚幻的生命。”
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宋启亮就收不住了般,脸上闪过尴尬的笑意。
“我因对死亡的恐惧,做过许多幼稚的事,又比如,儿时某次的深夜里,我做噩梦醒了过来,黑暗中,我再次清醒地意识到,所有人都是会死的。
然后我看了看睡在我身旁的母亲,突然变得格外害怕,仿佛下一秒她就会死去,我担忧那样的可能,於是聆听一整晚她的呼吸声,直到自己疲惫睡去。”
宋启亮试着让自己振作些,作为一位成年人,他无疑显得有些过於脆弱了,但他又确确实实是这样多愁善感的人。
“成为武装化身操作员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需要经过专业的知识培训,还要检测精神稳定性等等。”
“我喜欢这个职业,一方面它真的很酷,另一方面则是很安全,既满足了我想当英雄的心,又让我不会真的像英雄那样置身於危险之中……”
宋启亮有些头疼,不好意思道,“抱歉,我应该算是老油条了,结果在这种事上还这么幼稚……死亡第一次离我如此之近,还是我身边之人,并且与我的失责有关。”
宋启亮一直在想,如果那天派遣去的不是斥候化身,而是铁卒化身,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是谁又能预料到这一切呢?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别过分忧虑,这没什么的。”
向际坐在宋启亮的身旁,他明白宋启亮的痛苦之处,随着化身躯壳的诞生,意识与肉体的统一性被打破,过往许多规定成俗的事情,都在被一一打破。
像宋启亮这样的武装化身操作员,在训练室内再怎么经受培训,也难以切实地体会真实战场的纷争与冲突。
两人默默地坐在长椅上,等候着不知何时能苏醒的李维陨,又或是等候别的什么消息,反正他们如今除了等待,也没别的事可做了。
宋启亮问道,“你觉得组长还有多久能醒?”
“不清楚,”向际给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点,“组长他和周医生不同,他没有经受过精神训练,对於‘自我’远不如他那样强烈。”
“哦……我知道这个。”
宋启亮听说了周肆的传闻。
对於绝大多数人来讲,受伤后的疗养生活,大家都宁愿陷入沉睡,慢慢地等待身体的愈合,坠入美好的梦乡之中。
但周肆不同,他主动从医疗舱中苏醒,还挣扎地逃了出来,仿佛入睡的梦乡对他而言是一处可怕的地狱。
难以想象周肆的大脑构成到底是什么模样,能令他在那种极端状态下,依旧固执地维系着自我意识的清醒。
昼夜的颠倒与情绪的翻涌,令宋启亮变得有些疲惫,他慢慢地低下了头,眼睛眯在了一起。
或许是看错了般,宋启亮忽然注意到医疗舱中的李维陨动了一下,他努力提起精神,揉了揉眼睛。
与此同时,向际已经站了起来,快步向前,一把推开病房大门。
宋启亮听到仪器警报的滴滴声。
医疗舱内,李维陨像着挣扎的大鱼般,不断地翻腾着,卷起细腻的气泡。
他抓起医疗舱的边缘,费力地坐了起来,随后他一把扯掉插入喉咙中的气管,痛苦地吐出血沫。
“组长,你安全了,没事的。”
宋启亮急忙安抚着,却被李维陨一把推开,他阴沉着脸,眉头紧皱在一起,仿佛在承受着难以忍耐的剧痛。
剧烈的喘息声逐渐平息了下去,李维陨声音沙哑地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宋启亮还想说什么,却被向际制止。
向际语气冰冷,犹如机械般高效且精准地复述道,“周医生被至福乐土俘获,我们仍在追查他的下落,而你则已经昏迷了了。”
李维陨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起来,他正努力处理这简短但又重要的讯息,将脑海里支离破碎的记忆重新拚凑在一起。
“周医生……失踪了?”
李维陨喃喃自语着,紧接着,记忆的最后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阴暗的诊所里,周肆将手机塞给自己,进行着最后的嘱托……
李维陨的目光亮了起来,声嘶力竭道,“手机,周医生的手机里有追踪bt-24的程序!”
向际愣了一下,随即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阮女士!我们有周医生的下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