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没毕业,在一家4A广告公司做美术,周围同事无一例外全是疯疯癫癫的酒蒙子——没灵感时就喝酒找灵感,熬夜赶方案也喝酒提神,甚至提离职前一刻都还在微微摇晃玻璃杯,幻想自己也是《广告狂人》里那个魅力爆棚的唐。
办公室里永远是一股美酒加咖啡的气味,如此这般的环境熏陶下,佘初白出淤泥而微染也不奇怪。最夸张的一次,喝大了错过了毕业典礼,在散场落幕时,才急急忙忙跑去拿毕业证书。
虽然他从那段激情燃烧肝脏更燃烧的岁月中挣脱了出来,但喝酒的习惯却保留了下来。
“啧。”郎澈舔舔舌,搁下酒杯,五官骤然挤到了一块。
佘初白单手抓着杯沿,惬意地浅饮一口。
首先登场的是不同寻常的淡淡苦味,混合着植物芳香,很快柑橘与玉米的甜味奋起直追后来居上,熨帖了味蕾的期待,流过喉咙,辛辣的痛觉瞬间唤醒了每一根沉睡的神经末梢。然后,胃里慢慢暖起来。
郎澈微垂着头,仔细审慎地盯着酒杯,犹豫不决。
馥郁的香气与回甘充斥舌尖,令人既向往又畏惧。刺激的痛与难平的瘾两相博弈着,最终,还是没能抵住诱惑。
佘初白眼神上挑,冷笑一声。果然不是错觉。
闻声,郎澈僵了一下,滚动喉结咽下酒水,立马恢复到若无其事的状态。
“你当我傻是吧?”佘初白用力放下酒杯,十指交握,开始热身活动手指关节。
刚才明明就在郎澈头顶的两只黑色兽耳,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第三次了。
要是佘初白这次再听见语气轻快的“你是不是看错了呀”,佘初白发誓会把眼前这个胆敢诓骗他的狼妖揍到满地找牙。
郎澈眼珠子左转右转,忙得快要起飞,咬唇抿着残余的一点点酒味,又踌躇了好一会儿,才无可奈何地有意识地让毛耳朵重见天日。
其中一只冒出来的时候,有点延冲卡了一下,似乎是没找准位置。
他对这项技能掌握得还不是很熟练,所以前两次,才会不小心露馅。
不过那些时刻佘初白也不是太清醒,一次是刚睡醒,另一次是急着上厕所,因此郎澈师夷长技以制夷,跟着佘初白有样学样,堪堪有惊无险地“糊弄”了过去。
“尾巴呢?”佘初白问。
酒壮怂人胆,郎澈大喝一口,然后噗的一声,身后凭空冒出一簇壮观的大黑尾巴。黑乎乎的狼尾自然上翘着,左摆一下,右晃一下。
佘初白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我好骗是吧?”
黑尾巴瞬间停止了摆动,炸毛竖得笔直,像一根撒满竹炭粉的芝士热狗棒。
郎澈闭眼狠下心,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萌生出一股奔赴刑场的悲壮之感,刚憋出一个音节,就直直栽了下去,砰地砸在地板上。
佘初白观看着这演技拙劣的一幕,低嗤冷笑,用脚踢了踢:“还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