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他真的去实行之前,就被一股无法抵挡的、压倒性的无力感冲垮了。
骂完能怎么样,摔完能怎么样,发泄完心中的怨气又能怎样,答案是什么也不能。
那就不做了吧,干脆。
老天要给他一条狗,於是他得到一条狗。老天让他的狗变成一个人,於是他养着一个人。
他也不懂他们是什么关系。
原本这个问题还可以逃避忽略,不去想就当不存在,但刚才,就在郎澈反问要怎么叫他时,房间里的大象甩动着强壮的鼻子将他掀翻在地。
郎澈吃巧克力没有出事,可能吃炸弹都不会有事。
郎澈的CT检查结果,既不是人类的骨骼组织,更不是犬类。
//
那一天,郎澈不明所以地趴在机器上,无聊地揪着尾巴毛玩,四周狭小逼仄,然而久久没人告知他检查结束了,可以下去了。
扫描显示屏上,慢慢浮现出一个恶作剧的吐着舌头的鬼脸,而那张脸,甚至还是一只狼的卡通轮廓。
“这个……机器出故障了?”佘初白大脑轰的一声变成空白。
沈医生将眼镜抆拭了一遍又一遍,颤颤拖动鼠标,试图将那块不科学不合理的图案从电脑中抹去。
一台价值百万的高精度医学仪器发生故障,和这个超乎想象的世界出现裂痕,哪条路走下去都看不到出口。
两人面面相觑,无言对坐良久。
郎澈朝着他们叫喊,钢化玻璃阻绝了大部分声波。
郎澈只好自己从机器上爬起来,他一无所知地站在他们面前,因为一坐一站,显得高大而可怖。
佘初白什么话也没有说,抓起他的手逃跑了。
风刮在耳畔,喉咙被灌得生疼,起码他的身体感受还是真实的。
他一路不停跑回家里,狠狠将家中的每一面墙壁都砸了一下,第四堵墙没有塌。
只有他的手指关节高高肿起来。
楚门是自己找到蓝天布景,撕破假象,而他的人生导演,显然性格恶劣得多。
装都不装了。
与“狼妖”这么不科学的生物朝夕相处,佘初白怀疑过郎澈,怀疑过自己,却不曾怀疑过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超市里,郎澈试着去握佘初白的手。
佘初白不着痕迹地避开,推着购物车转向,扫了一堆薯片下来。
郎澈垂头丧气地跟着,不明白自己又犯了什么错。
佘初白突然倒回去,把购物车里的清香芥末味、酸甜杨梅味、气泡啤酒味薯片放回货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