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个念头,傅容就无法接受,扶着树呕了起来。
齐策定在三步之外,对身上的秽物视而不见,眼里只有傅容狼狈的样子。
原来,他错得那般离谱。
她非但不喜他,还厌恶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没碰着她,她就吐了。
那她为何故意往他身上撞,为何再三破坏他亲近傅宛,为何打扮得那麽漂亮出来赏灯,为何刚刚还故意露出娇态耍他?
耍他,只是为了玩弄他吧?
齐策慢慢笑了。
亏他聪明一世,今日险些被一个半大姑娘蒙混过去,若他没有起疑,真的放她走了,她多半会躲远远的,再也不叫他瞧见吧?他真的去提亲,她定会得意地笑,然后命人把东西都扔出来吧?
妹妹有心害她,他还想着两全其美,现在看来,他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样阴险虚伪的女人,就该没有好下场。
眼看傅容渐渐止了吐,齐策摸出帕子,体贴地递了过去:「吐完了吗?吐完了咱们继续。」既然她不想嫁,就别怪他不懂怜香惜玉,早早要了她,看她还如何不嫁。
傅容惊骇无比,齐策趁她愣住,直接用帕子去捂她嘴,目光阴沉。傅容浑身发冷,拳打脚踢,齐策一把攥住她双手,正想打晕她将人拖到里面占了,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含笑的声音:「三姑娘,你说要带我去看重瓣的樱花树,怎麽一转眼不见了人影?」
来人离得太近,似乎再走几步就能看到树后情形,此时再躲根本来不及,齐策威胁地看了傅容一眼,飞快退后两步,在柳如意转过来时关切地问傅容:「三妹妹病了吗?」
瞥一眼地上的秽物,暗暗遗憾时机不对,否则他直接压着她亲,正好让旁人发现两人的私情,就算傅容反驳,他坚持将污水泼在她身上,事情传出去,傅容也只能嫁给他。
傅容的手也在齐策退开时轻轻摀住了胸口,配合道:「早上吃坏了东西,无意脏了齐大哥的眼,实在惭愧。」说完了,又朝柳如意歉然地赔罪,「劳柳姨久等……」
「都这样了,快别说了。」柳如意快走几步到她身边,轻轻拍她肩膀:「怎麽样,好点了吗?」
傅容看着柳如意身上才见过不久的绣着出水芙蓉的白底长裙,真的哭了,靠在对方肩上掩饰:「没那麽难受了。」柳如意跟公爹定是发觉她在后面跟着了,她明知那女子很有可能是柳如意还忍不住想要确认,可柳如意是怎麽对她的?
她救了她。
小姑娘肩膀轻颤,柳如意眼里闪过一道无奈,回头对齐策道:「三姑娘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回亭子与兄长相聚,齐公子要不要一道去?」
齐策看看胸口,苦笑道:「方才见三妹妹自己在这边,我过来问问,赶巧时候不对……今日就不去见正堂了,还请柳东家照顾好三妹妹,齐某告辞。」
柳如意点点头。
等齐策走远了,她扶着傅容往旁边走了几步,拿出帕子帮小姑娘抹泪。傅容心中羞愧不敢抬头,柳如意只觉得好笑,点点她额头道:「现在知道怕了?刚刚怎麽那麽胆大跟踪我们?若不是有我劝着他,不用齐策出手,你的小命就没了。」
她这样温柔,傅容哭得越凶了,「柳姨别说了,我知道错了……」
柳如意拍拍小姑娘后背,望着远处灿烂如霞的连绵樱花,轻轻叹了口气,似是要安抚傅容,又宛如自言自语,「三姑娘年纪小,正是好奇的时候,冲动草率在所难免,要说错,只能怪我立身不正,与你无关。」
傅容错愕抬头。
远处传来傅宸梁映芳等人焦急的声音,柳如意笑笑,动作轻柔地替傅容抆掉脸上残留的泪珠,「去吧,记住这次教训,往后别再自己乱跑了,这外面的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三姑娘花似的人物,不该被人随便糟蹋。」
这话大有深意,傅容还想再问,柳如意转过她肩膀,示意她离去。
哥哥的声音越来越近,傅容深深吸一口气,回头时目光已经恢复了冷静。她望着樱花树下容颜彷佛二八少女眼里却满是沧桑的高挑女子,诚心保证道:「柳姨对我有救命之恩,今日之事,我绝不对第二人说,在傅容心里,柳姨也是我见过的最潇洒最有本事的女子。」
柳如意愣住,跟着笑了,「小马屁精快走吧,再不走我领你回如意斋,叫你天天说甜话哄我!」
她笑声爽朗轻快,是平日熟悉的模样,傅容心情随之一松,再次道谢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