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怕蛇,她过来后打听的第一样就是这个。
傅宣没说话。
青竹看看镜子里的姑娘,轻声安抚道:「姑娘别怕,二爷说了,世子若是还敢养那玩意儿,咱们就回去。」
在她看来,姑娘这是低嫁了,吴白起若是得了便宜还不珍惜,姑娘有娘家撑腰,完全不必顾忌吴家。
傅宣抬眼斥她:「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婚姻岂是儿戏?」因为一点小事就回娘家,置老太爷的脸面於何地?再者她们傅家还没出过如此跋扈张狂的女儿。
青竹自知失言,讪讪地低头。
傅宣今日天没亮就起了,累了一天,现在又累又困,让她们去外面守着,她躺在床上歇晌。
只是躺在陌生的床上,看着旁边另一个枕头,想到晚上要发生的事情,傅宣又睡不着了。
她将母亲悄悄塞给她的小册子拿了出来,一页页翻看。
成亲就要洞.房,这种事情躲不过去,母亲大概也看出来她不喜欢吴白起了,特意提醒她晚上小心些,别伤到了。
傅宣喜读书,爱字画,此时看这种旁的姑娘避之不及的东西,她心里却没有羞涩什麽的念头,除了前两页仔细看了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后来目光就落在了那些人物的神态服饰上,还有周围的亭台水榭,看看看着摇摇头。
这到底是什麽人画的,夫妻夜里同榻而眠,行周公之礼乃顺其自然,怎麽可能会在书房花园里厮混?只有不正经人家的女子才会纵容丈夫这般胡闹吧?母亲也真是的,难道就没有正常一些的册子?
将册子放回箱笼,傅宣又躺了会儿,就睡着了。
睡到黄昏,被丫鬟们叫醒。
五月里天很热了,傅宣出了一身汗,去侧室沐浴,出来后晒干头发用了两刻钟,重新梳头又用去一点时间。前面热热闹闹的,有喧哗声隐隐约约传了过来,傅宣侧耳听了会儿,听不清楚,走到书桌前练字。
晚上吴白起陪人喝酒,肯定不会回来,傅宣自己用了饭,在院子溜躂一圈消食后,吩咐青竹:「一会儿世子该回来了,你备好醒酒汤。」
青竹笑道:「姑娘放心,早就准备好了。」
傅宣嗯了声,去屋里等着。
一更过了,吴白起才被人扶了回来,醉醺醺的一身酒气,抓着长随阿振的衣领要拼酒。
傅宣让阿振将人扶到外间榻上,阿振走了,再命青竹去端醒酒汤,她打湿巾子拧干,亲自伺候榻上喝得脸庞泛红的男人。
温热的巾子沿着额头移动,是梦里才能梦到的温柔,吴白起晕乎乎地睁开眼睛,就见一个仙女俯身站在榻前,一脸平静地帮他抆拭。目光对上,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她淡淡移开眼,手上动作不停:「丫鬟去端醒酒汤了,待会儿世子喝点吧。」
听到她清泉般的声音,吴白起彻底醒了。
记起自己刚刚的丢人样,吴白起抢过她手中巾子,尴尬地坐了起来,不敢看她,低着脑袋乱抹脸:「我,我自己来……」
他不用她帮忙,傅宣也没坚持,坐在一旁的榻沿上,眼睛看着门口。
吴白起抆完脸,悄悄看她一眼,感受着巾子的温.热,他鼓足勇气问道:「你,你帮我抆脸,是不是不生气了?」
傅宣脸上没什麽表情,对着门口道:「你是我丈夫,你身体不适,我本该照顾你。」
冷漠疏离。
吴白起懂了,她虽然迫於他当日的胁迫嫁过来了,心里还是不待见他的。
刚要说话,青竹端着醒酒汤进来了,见姑娘没有亲自动手的意思,青竹就直接将碗递给了吴白起。吴白起接过,试探了一下温度,不烫,他一仰而尽,起身对傅宣道:「我,我去沐浴,你先进屋睡吧。」
傅宣就吩咐青竹:「你去服侍世子。」
青竹愣住,丫鬟是该做这种活儿,可她从小跟在姑娘身边,还没给男人抆过背啊?
没等她回神,吴白起忙着拒绝,似是要向妻子解释什麽般急切,「不用,我习惯自己洗,从来没用过丫鬟伺候。」
傅宣听了,回应般应了声,又对青竹道:「那你去挑身衣服送到浴室,留着世子替换。」
这次青竹痛快地去了。
吴白起挠挠脑袋,抬起胳膊时闻到自己一身酒味儿,再也顾不得别的,先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