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祈微微张大眼睛,然后笑了,提出自己的建设性意见:“有没有一种可能,‘纪宁’就是个代号呢?”
刘局觑着桌上卷轴,“总不能连那张脸也是个代号吧。”
袁祈知道不可能,他也就是想打个岔而已,他明白刘局的意思——纪宁从不可考的时间开始就秘密成立了一个组织,而后经历过无数的动荡和改朝换代,山河都逃不过时间侵蚀而面目全非,他们却始终存在着。
刘局观察着袁祈反应,低头将照片一张张摊开,“你现在应该能明白局里的考虑。”
袁祈不吭声。
刘局见他不想上道,只好将问题说的更表面:“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上下五千年,连帝位都不稳固的,他却能一直当这个第八组组长,这个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多么可怕。”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助我们镇压明灵,也没有知道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袁祈手指搭在膝盖上缓慢敲了两下,他大概明白了——对於纪宁,局里一方面需要他,一方面又忌惮他。生活在社会中的任何一种生物,都会受到“束缚”,打工的受工资和晋升规则的“束缚”,猫狗受温饱的“束缚”,有了“束缚”,才好拿捏,才能控制。
而纪宁身上恰好缺这一方面,无欲无求,甚至是不老不死,这人强大且不可控,帮助人的理由和立场都不清楚,他就像一把悬在“人类安危”头顶上的刀,此刻刀尖是对外的,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调转。
“所以……”袁祈半垂眼眸:“你们想让我取代他的位置,即便不是为了弄死他,但在镇压明灵方面人类也可以脱离对他的依赖。”
这样,才能拿回主导的地位,就算将来纪宁倒戈甚至反目,他们也有不被对方牵制的资本。
门是关着的,袁祈话说的深刻露骨,刘局深深叹了口气。
本来他调到这个地方,就是想在退休前混个高点的职称,多拿点退休金好安享晚年,谁知道好巧不巧,偏偏今年第八组进人了。
“先前组织里也派人类进驻过第八组,但无一例外都被挡了回来,这次你被特例招进去,我们也很意外。”
也更加证明了纪宁行为的“捉摸不透”。
袁祈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不是这些人“想要”选择他,而是这些人“不得不”选择他。
他舔了下唇,盯着刘局为难地笑了。
“刘叔,您的意思我明白了,为组织尽力,义不容辞。可是你们现在就这么把纪组停职让我顶上,不觉着,卸磨杀……”他停顿了下,换了个词继续道:“过河拆桥的意味太明显了。”
“您跟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我也跟你交个底,组里现在乱着呢,我们纪组虽然不说什么,但是下边组员意见很大啊,我一个刚过实习期的新人,要资历没资历,要能力没能力,凭什么服众?”
刘局看向他,张了张嘴后又停下,安静等着袁祈的后话。
袁祈眉梢含笑,弯着眼半开玩笑地说:“停了纪组的职,第八组就成了一个烂摊子,眼下时间紧任务又重,你们让我这时候顶上,这不是害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