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对面老人再次叹息,“我的阿桓,要是回来,也该成亲了。”

袁祈一怔,还想要再说点什么,但这时那股朦胧睡意突然铺天盖地袭来,简直比麻药都管用。

他的意识连挣扎都没来的及就毫无知觉趴在了桌子上。

姜阿公见他倒下,望着他静坐了会儿,最后还是终於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头顶柔软的发丝。

“睡吧。”他尾音颤抖说:“阿桓,好好睡吧。”

反正屋内的两个人,也已经睡死过去。

姜阿公将袁祈安顿好,像之前每天晚上一样,抱着那件细心叠好的婚服出门,沿着小路,摸黑走到村口。

他小心将衣服展开,铺在地上开始拖,衣料摩抆土地发出有规律的窸窣声响,反衬的周遭更加安静。

一圈,两圈,三圈……

姜阿公终於直起腰,朝月光之下,看不见的山外喊,“桓儿,桓儿,阿翁在这,阿翁在呢,你听见了吗?”

“你要是听见了,就往回走,阿公就在这里等你……”

苍老的声音在田野间回荡,微弱回音被群山阻隔传,成为这茫茫天地间唯一的回应。

“桓儿……”

姜阿公的声音越来越小,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他年过八旬,早已筋疲力竭。

这种累,不止是在身体上,也在心里。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袁祈的到来,他心中越来越清晰的感觉,自己的大限好像要到了……

万物都逃不过生老病死,他不是看不开的人,只是在临了前,他想再见姜桓一面。

姜阿公蹲坐在地上,低着头,喉咙中哽咽低喃。

远处村口突然升起一团白雾,被夜色衬得格外清晰。

雾气中,缓慢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随着时间推移,那道人形逐渐清晰,最终形成了一个成年男人模样。

男人朝前喊了声。

“阿瓮。”

姜阿公缓慢抬头,双目模糊,看着眼前的人像是怀疑,又像难以置信,两颗浑浊眼珠直勾勾盯住,好半天都没了反应。

地上的那件婚服不知何时消失,面前人抬了抬袖子,笑着说:“不肥不瘦刚刚好。”

姜桓往前踏出一步,雾气就在在顷刻间消散。

他望着姜阿公笑,右眼皮挂着清晰的白色疤痕,带着点憨态。

“阿瓮。”姜桓走过来,轻轻握住老人两只枯瘦的手,在震惊目光中带着笑意轻声道:“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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