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见他真的记不清了,拉着他手沿山路向上走到山顶,指着齐寿松刚萌发出来的转轮春芽道:“你说过,齐寿松发芽之时,就是我的生辰。”

现在,齐寿松发芽了。

大荒山的季节限定模糊,随灜祈心意改变随意改变,但齐寿松天生地养,春发秋落有自己的规律。

袁祈了然点头,由天地星象推演出的时间与日期记载那都是后人所为。

在一切衡量都没有出现时,纪宁的生辰,灜祈定在了万物萌发之刻。

“真是个好时候啊。”

可能是山风吹得太柔,袁祈抚摸柔嫩枝丫,心里有一瞬间对自己耿耿於怀的情敌释然。

他的指尖携着松香,抬手在纪宁蓬松头顶上揉了两下。

“那我今年,送你个特别的礼物呗。”

纪宁说:“可。”

袁祈眉头往旁边一瞥,有点受不了他一板一眼死气沉沉的模样,用手捏住白嫩脸颊。

“宝贝儿,你以前真的一点都不可爱,能不能给老公笑一个呀?”

纪宁被揪起嘟嘟脸,并没有回应他这无礼要求。

袁祈并不知道曾经的灜祈在纪宁生辰这天是怎么庆贺的,但他深得新时代各种浪漫套路,有自己的方式。

虽然此刻分不清现在身处的是帐还是自己的心魔,但起码周围一切都是安全且正常的。

袁祈陪着纪宁在大荒山上玩了一天,钓鱼打水漂嬉戏林间,他给纪宁编了花环,烤了兔子,还剥松果喂给对方,两个人一前一后,捡了落在地上的宽大苍翠的树叶……

傍晚袁祈和纪宁一起躺在山顶平摊的石头上,白天余温从光滑石面返上来,身下暖烘烘的。

“阿宁。”他撑起上半身问身边纪宁,“你今天开心吗?”

霞光染在纪宁脸上,让他冰冷的神情也变得温柔。

“嗯。”

袁祈低下头,肩上长发随之散落胸前,在纪宁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这一吻无关情欲,只是情之所至的表达。

身后吹来的山风变得凉了,袁祈回过头,目光穿过悬崖下方云海俯瞰众生,心里没由来地想——山中四季如春,灜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地间一切都在掌中。

但当他坐在山顶石头上看着纪宁时,却又能共情这位山鬼。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属於“规矩执行者”,连根草沫都是牢牢束缚不得僭越分毫私心的枷锁,

无尽的时间和孤独中,除了纪宁,他似乎什么都没有。

夜幕如期而至,袁祈将纪宁带到山脚瀑布流下的地方,把人留下后自己又爬了上去。

流水声声,虫鸣此起彼伏,皎洁圆月高悬在瀑布汇聚的尽头。

水花击打在岸上石头,碎成泡沫后星星点点光散射成夜间的彩虹。

“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