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截断了他的话:“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
无咎开始茫然,“师姐的意思是?”
无双垂眸,“没什么。”自储物戒取出一颗雾气朦胧的珠子递与无咎,“这是梦魇珠,你且带好,师妹她们去的不久,该是还能追上。”
无咎接是接了,却是满眼疑惑,还不待问出口,不经意间抬头,忽见那城楼之上黑色大涨竟如浓墨翻滚,登时骇然道:“师姐,那是……魔气罢?”这么一比,方才相见欢那片黑云,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无双催他上剑,“来不及多说了,走罢!”轻轻照他身上一推,灵力笼出一层保护罩来,恰恰将他整个人裹住,“不要回头。”
无咎心里大惊,哪里肯不回头,但方才无双那一推之间,竟封住他几处大穴,急切间冲突不开,已被守贞带着冲入云霄。等他终於再能回望时,就见那天地间一道白光闪过,刹那间四野空寂,仿佛那里从不曾有过一座充满人烟的城。
*
无双从梦中醒来。
像往常一样说不清梦中细节,却清晰记得那在云间遨游的轻盈感,在那个梦里,她仿佛是会飞的,五湖四海,天下山川,都任她来去。
但睁开眼还是一顶红色碎花的床帐,身下是垫了好几层的填得满满的棉花被褥,柔软得的确像在云层里——或许这便是缘故罢。
无双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再度入睡。
但很快她便想起,今儿要去白府看诊。
白府的少奶奶进门三年,一无所出。白少爷倒不着急,老太爷和老太太却等着要抱乖孙,自两年前便开始为少奶奶延医问药,城里城外的名医请了个遍,如今终於轮到她这个赤脚郎中——大概是死马当作活马医。
白府是城里有名的大户,若无双真能令少奶奶的肚皮见了动静,想必下半生都可以衣食无忧。
可无双其实并不想去。她觉得荒唐,看了两年都没什么结果,也许病根是出在白少爷身上,白家为什么不请人替白少爷看一看,反而总是要揪住少奶奶不放?
尽管如此,无双还是收拾了药箱出门。她毕竟是个大夫,不好丢下可能存在的病人不管,何况白府的人已经等在门外。
无双跟着那人指引走进这大户高门,穿过重重院落,但见庭中梨花似雪,一白衣女子正於树下抚琴,衣上鬓角亦是落上花瓣,听见通禀抬起头来,那容颜如雪,恍然如仙。
无双心中猛地一动。
“你就是新来的大夫?”少奶奶抬手拂去鬓角梨花,凑在鼻尖嗅嗅,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不知何故,我瞧你有些面熟。”
无双仿佛也闻着那阵似有似无的幽香,她也觉得像是在哪里曾见过这位少奶奶,可这样举世无双的颜容,她怎么能够忘记?“小女常在内宅行走,为夫人娘子看诊,许是何时曾与少奶奶碰过面,也未可知。”
少奶奶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没再就此多说什么,只道:“既有眼缘,那多住一阵子吧,正好我这些日子身上不太爽利。”她站起身走近前来,秀眉微蹙,姿容偏又卓绝,身上暗香浮动,直能勾魂夺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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