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符治癒伤处并不难,但是她刻意灭了七成效力让符仅能舒缓痛觉,不然会有更多人上门求助,让她疲於奔命,整日光是画符她怎么做她的太平闲人。

有病求医是唯一途径,依赖符纸并不正确,她不想成为助长迷信的人,一切当循正规。

「行了,我还想要这条腿陪着我下葬呢!」沈大娘笑笑地扬着手,一双风儿眼兜着心眼。「你言重了。」她回以一笑,心中是一片清明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媒人似的 纳如五月初五的日头。「果儿,你都十七了,该嫁人了吧!」

「不不不,我家果儿还小,再等三、五年还不冲。」张老爹赶紧放下脚,口里含着的竹签差点吞下肚。

「老爹呀,人家的闺女十三、四岁就当娘,而你们家果儿可不小了,勤劳一点都有好几个娃儿在脚边绕。就我说,城东的王大官人有个儿子人品出众、气度非凡,家有几甲田,店舖三、四间,无妻无妾,刚满二十一,和她是郎才女貌的,错过了一大遗憾。」

果真有三姑六婆的口舌,沈大娘将王家小儿赞上天,好像天底下没一个男子及得上他的万分之一,口沫横飞地说得活灵活现。

殊不知张家老儿掩着口打哈欠,心里早把这门好亲事打了回票,女儿是他的摇钱树,哪能随随便便许个庸俗商贾,好歹捞个有头有面的大户人家的正室。

不一定要是个王爷啦!至少得是庄主、堡主什么的,让他老年有个保障,跟着女儿享享清福,过过老太爷的阔绰生活。不愿进混水的张果儿斜眼眼各说各话的两人,悄然地提起木桶走向后院,一副事不关己。

她,缺乏正常人的情感,只有木然。「恭喜、恭喜呀!小师弟,红弯星动,你的童子身是保不住唆!」

闻之大为震惊的「美丽」男子吓得猛吞口水,一跳跳了一丈外,似见鬼的姿态抚抚心窝,雪白的脸色像是有人刚捅了他一刀心肝肺全扯出来见人。

受到惊吓的面容一片惨淡,叫人瞧了不禁掩面窃笑,送上一份哀悼之意。

若说此言的是不人流的术士,或许玉浮尘会一笑铁之地不当一回事,照样云淡风轻一扇绿竹折扇,一手翻覆阴阳两界。

但是若由生性爱翻山倒海的风骚猫儿口中说出,绝对是惊心动魄、风云变色,天地在一瞬间倒转。阴阳、阴阳,人称阴阳先生却断不出自己的未来,岂不悲哉!

可恨的是既生瑜何生亮,脾气古怪的师父专捡面貌姣好的幼童抚养,在众位师兄弟姐妹中,玉猫儿曲瞄瞄的天赋是青出於蓝,更胜蓝三分颜色,连师父都拿她没辙,直道:妖孽。

想当然耳,晚她几年入门却年长於她的他自然矮了一截,「小师弟」一词当之无愧。

而这也造成他不忍回首的童年呐!「喷!你干嘛抱着树咬下唇?!师姐疼你过来喝杯银耳红枣汤。」娇媚的笑颜听得人骨头都酥软了。

但是他的感受是全身发冷,毒蛇岂无牙。「心领了,我怕你在汤里下春药。」

自古多少英雄豪杰就是败在这一不人流的把戏下,当引以为鉴。

尤其是面对一肚子阴邪的她更不可不提防,从以前的教训得知:磨利的爪子不在人身上抓两下容易钝,他深受其害。

想想他十岁时即拜在神算子门下,当时居於天子脚下的因师府好不威风,人人欣羡他锦衣玉食、仆从如云,过着荣华至极的富贵生活。

殊知他唯一的灾难便是这位自称「师姐」的「小磨女」,她只要动个念,每每让他寝食难安、苦水成海。

现在他宁可啃树皮、嚼树根、以树叶为衣,犹胜与她共处一室,动不动这天抗天的惊世之举没几人承受得了,而她乐此不疲。

不敢想像她背地里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而她的「关照」肯定少不了他的一份。

一想到此他心口惶惶,难道她又做了什么违背天理的勾当,将命犯孤寡的他硬是牵成月老媒?

「小尘尘,师姐是那种小里小气的小人吗?你冤枉得我心口好疼哟!」玉手在胸口兜着,像是不胜负荷。

玉浮尘头皮发麻地保持一丈距离,绝不靠近。「心疼就回房躺着,侯爷府多得是奇药灵参,保你一世作恶多端。」好人不长命,祸害嘛!阎王不收,小鬼惧。

「呵呵……瞧你关心的,师姐做鬼都会拖着你来扛包袱。」侧骑驴儿好快活。

「免……免了吧!我自认为诣恶不为,循正道而行,你我一上天、一人地,隔上三十三重天。」他没那么倒霉,死了还为她做奴才。

掩着唇,曲瞄瞄笑得好不开心,「别再抖了吧!师姐又不吃人。」

顶多看他那张绝艳玉容不顺眼罢了。

「苛政猛於虎呀!瞧我瘦得一脸肌黄,可见日子不好过。」他不免哀叹两声以扇骨拍额。

一旁黄裙少妇噗嘘地喷出一口茶,连忙以手绢遮口以掩住失态。

「小兔儿,你也觉得玉爷此话好笑是吧!白白净净活像兔儿爷的家伙,居然好意思说自己受到亏待!」粉腮玉颊叫人看了好想留五道血爪子。

「我不……呀……」徐兔儿满脸羞红不好回答,半垂的眼瞟来瞟去。

「你不敢大声嘲笑他呀!他不过是长得和我一般美若天仙、艳如桃李而已,只差没穿我的留仙裙。」那模样铁定羞煞月里嫣娥。

留仙裙?徐兔儿看了一眼树后比女人还美上十分的阴阳先生。「玉爷不适合留仙裙,他太高大了。」

「幄,是吗?」该叫他练练缩骨功,改天去胭脂坊客串花魁。「霓来做裳云剪衣.秋霞为村落霜裁成裙,方能彰显出王爷出尘的绝丽。」世俗之物难衬仙人玉姿。

曲瞄瞄怔了一下,笑不可抑地抚额叫好,「听到没,小师弟,下回穿套女装来魁惑众生。」

玉颜挤不出个怒字.早年的恶梦重现叫玉浮尘有口难言,面带愁苦地望向迳自饮茶的木头好友,叹息声幽然一唱,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原以为躲进威远侯爷府可避人祸女劫,谁晓得短短五年光景,冷言冷面的寡言玄漠居然爱上故作风骚的小猫儿,害他逃无可逃地和她再度成为一家人,朝夕相处地如活在热水中。

烫呀!

「我说玄漠大将军,你家娘子该管管了吧!」置身事外的态度太可耻,令人发指。「不关我事。」一句话撇得干干净净。

他会得了内伤不意外,全叫这对不负责任的夫妻给气的。「尽管当闲人好了,近日你家娘子驿星动,别来找我卜卦占测。」看你紧不紧张。

「猫儿,你想去哪里?」表情微阴,玄漠没忘上因为了追回新婚夜逃脱的娘子花了多少时间。好样的,你敢出卖我。「人家哪有,你别听奸人挑拨离间。人家爱死了你夜里的勇猛。」

轻佻的勾唇送媚,耳根泛红的反倒是昂藏男儿。「瞄瞄,这话留着房里说。」

「啊!你好死相哦!大白天就要人家入房恩爱,你好急呐!」她巧笑的投怀送抱,玉腿轻勾地磨着他腿际。

「娘子……」他以手制止她的烟视媚行,对她的妖媚笑容有着宠溺的轻喘。

「漠,人家最爱你了,你爱不爱我?」双手环於他颈后,她故意扭动水蛇般的腰肢引诱。

「爱。」理智逐渐由迷离的眸中抽离,他在爱妻的软语里几乎失去自制。

一桶及时雨冷飓飓的泼下。「玄漠呀!小心美人计,你不打算再花上三个月千里寻妻吧!」个中甘苦、倒霉他也很清楚,因为他被抓去帮着寻人。

玄漠的黑瞳立即如雨后山头般清冷。「小尘尘,你皮在痒。」毒哑他是顺应天理,偶尔也该做件好事。

「祸福与共嘛!小师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何必苦海独游。

这些年跟在九王爷身边是多了不少历练,心智上的成长让他已不复当年的畏缩,人必须在红尘中翻滚方知世道凶险,人心难测。

也许他面对她仍存在着幼时阴影,但是他不再是借懂无知的少年,明目张胆的叫阵是愚蠢行为,会扯后路才是聪明人。

进退皆宜。

「你……」话在舌尖未出口,腰间铁臂倏地收紧。

「打消你此刻的念头休想离府,安份的猫儿才不致挨揍。」玄漠的眸中写着警告。

曲瞄咯咯咯地轻笑,「你才不舍得我受一丁点痛,你爱惨了我。」

胸有成竹、有恃无恐的口气令人发火,可是正如她所言,不轻易爱人的玄漠一旦付出真情是排山倒海,只怕爱不够她哪舍得横下心伤害她。

所以他是满脸无奈地搂着她,一言不发地瞪着她。

「木头就是木头开不了花,女人家一旦有了身孕,你想她还能走多远。」玉浮尘意有所指的一脱大腹便便的徐兔儿。

玄漠了悟的一笑,「阴阳先生所言甚是,你算算看我头胎儿女几时出世?」

「子五交脱之时最适合孕育下一代,酉时亦可,师姐的幸福就在於你勤不勤奋了。」养育子嗣是上天赋予女子的天职。「十个月后必手抱娇儿,天罡北斗乃人中龙风,文曲、武曲星随后来到。」一门三将星。

「小、师、弟——」咬牙切齿的声音喀答喀答响。「我不在乎再逆天一次。」

玉浮尘—手甩开绿竹扇,笑意生波。「你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开玩笑,女阴阳师一受孕就会暂时失去逆天的能力,莫非你忘了师父教诲?」

「多谢你的提醒,有朝一日师姐—定会好好的答谢。」天不公呀!他干嘛多事地提起这件她早已抛诸脑后的无聊事。

这是她今生仅有的脆弱期,为什么女子要承受这种不便,在最脆弱的时刻反而施展不出防护的本能,只有干瞪眼等人保护的份。

师父藏私,没将功夫全传授於她,否则她不必受国女人家的生育期难以动弹,无法发挥平时的力量。

冷。「不……不用客气,两位尽管和呜去,别教坏寒统领的免儿娇妻。」

听不懂他们的对谈,徐兔儿只是憨笑的陪坐,手指抚着圆滚滚的肚子,等着丈夫训练完紫骑军再来接她回家。

「玉师弟,听过天上的雁儿死在云层中的故事吗?」娇媚无比的笑声如柔刃,一刀穿透了他。

玉浮尘心下一惊地敛起笑,不自觉的倒退三步。「云行术?!」

「哟,师父也教过你夺魂无形呀!我还当是师父偏爱我呐广他也会就太无趣了。

「云行术太过歹毒,师父说过非到必要时不得使用。」会不代表要用。

云行术是倒转阴阳、扭转干坤之术,可用於云中、风中、水中,化无形为有形,能轻易夺取人的生命,亦能使死人复活。

只不过复活的死人若无三魂七魄在身,也等於是行屍走向、灵魂飘游四方直到肉身肉腐骨碎为止。

「咯咯,先操心自己吧!没看见你小指上那条红线牢牢的渗人骨子里吗?」风拂过桃花瓣般的笑声不带温柔,多了一丝……

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