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生孩子嘛!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连身为丈夫的人都没法使上一点力,何况是他。
「爷,等我拜完堂再说。」一时半刻还生不了。
「不行,我的小初儿都快生了还拜什么堂,你没成过亲呀!猴急个什么劲。」
凌拨云的吼声令上门的宾客大笑不已,除了今日的一对新人。
在一阵手忙脚乱中,乱中有序的玉浮尘沉忍着气拜完堂之后不管谁再捣乱一律不理。
送人洞房。
一对红烛垂着泪,两旁喜字红得刺眼。
没有一股新人该有的喜气洋洋,两个刚拜完堂的夫妻冷着一张脸,各坐床头床尾不交谈,一直到新郎官终於忍不住地爆发。
「该死的莫迎欢,我包的谢媒礼不够大吗?她居然因为赚不到我的银子而找人来闹场,她简直恶劣得没天良,我成亲干她什么事……」
不想政为武林人士取笑的对象,他婉拒小气财神的好心腿议,将宴席的采办交由管事去处理,「不敢」劳烦她来费心,免得荷包严重失血。
就因为看过太多惨痛的前例,所以他下定决心不让她插手,宁可多花一点小钱也不愿沦为全扬州城的笑柄,观礼得交银子,亲疏不分。
成亲是个人的事,不用动员全城百姓来看戏,而从第一位上门闹场的姑娘开始,心中的喜已渐成了怒,扬起的笑脸维持不到一个时辰。
基於在场的长辈众多他不好发作,可此刻积怒成塔的他若再不发发牢骚,恐怕会先发疯,对不起他一心迎娶的美娇娘。
「果儿娘子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和我一样气坏了?」他轻手取下风冠,温柔地为她揉揉头皮。
祁果儿的表情冷淡无波,彷佛从不识七情六慾的石头人,两眼净空找不到一丝属於人的情绪,事不关己似地望着堂上红烛。
玉浮尘见状暗然一惊,干笑地瞧瞧新房内有无不妥之处,他有非常不好的预感,今晚将会有一场叫他难挨的洞房花烛夜。
「呢,娘子,你很生气吗?」他端起了合杯酒喂她一口。
羽睫一掀,她清冷一瞟,「你认为我在生气吗?」
「是。」他无可奈何的点头。「而且是很生气,巴不得我再死一回。」
「素有『阴阳先生』之美名的你怎会轻易死去,掐指一算便知近日有无劫数。」她说话的语气淡而无味。
啊!惨了,该不会……「娘子有所不知,我是算出近日有一劫,但是却无法算出正确日期和方式,所以……」
「所以装死骗我?」声音更空泛了,好像是少了灵魂的回音。
「绝无此事,你千万别听外人拨弄;我真的差一点就.撑不住,你要相信我。」他是中了剧毒。
七步断魂草并非寻常毒物,一入喉便药石枉然,他因算出有此劫而随身携带解毒丹,虽不能解七步断魂草的毒,但能抑制毒性扩散,将毒血退至脸上,因此面上才会泛着紫黑。
另一方面他飞鸽传书请来师父解毒,算算脚程应该能赶得及,因此他才有恃无恐地演了一场戏,骗出心上人的真心话。
「相信你在我眼前断气,随即又死而复活。」淡冷的语调中出现一丝火气。
大难临头的他只能傻笑,「是你想体验喜怒哀乐的感觉,所以我才特意为你安排一下。」
他能说一口气上不来是为了逼毒吗?其实看她晕厥过去的苍白面容,他的心也不好受。
「有必要表现得这么逼真吗?」声音压沉了,可见她这回真的动怒。
「娘子,为夫的是想你开心嘛!不要老是皱眉地说你不懂,然后困惑不已。」这下她全懂了。
「看来我该感谢你的牺牲。」她低下头在怀中找了一下。
当玉浮尘看见她拿出一张黄符大惊失色,「娘……娘子,这不是天打雷劈符吧?」
「不是。」她催动符咒。
「等等,我是你相公,你不能对我太残忍。」不行,他要争取该有的夫权。
「不能吗?」手中将纸一扬,一道无形墙形成。
「娘子,我……哎呀!好疼.这是什么鬼东西?」他额上肿个包的惨叫着。
「生人回避符。」
「生……什么——」她在开什么玩笑,生人回避不就是要他死了当鬼。「娘子,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她脱掉霞被外衣仅着单衣掀被上床。「那张卧椅看来很舒服你就委屈一晚吧!」
「不,娘子……」肩膀一垮,他伸出的手得不到回应,悲苦地皱着五官。
该死的莫迎欢,你不玩死我不甘心呀!
在花园一角,两位相谈甚欢的女子大啖蟹脚,啜饮梅子茶,睨向红烛未灭的新房。
「啧!你这女人真没良心,谁认识你谁倒霉。」雁鸟见了她都得装死,所以才有「落雁」一说。
「谁叫他不让我赚银子,死不足惜。」冷哼一声,她心痛呀!
反观新郎官的悲苦,此地此刻的欢乐气息正浓,和银子作对的人都该付出代价。
春色呀!过门而不入。
浮尘若世,神算天机,却差了一着。
阴阳先生观阴阳,观不出女人的心机。
起风了。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