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从名画走出的女人(3)

「下一站是N站。」

这个播报员很冷漠,完全不提「请不要忘了随身携带的东西」或「各位辛苦了」等礼貌话。淳一提着小小的旅行袋,单独一个人在寂寥的乡下车站下车。

太阳已经大致沉下,只有夕阳余晖在天空一隅映照出一缕淡红。淳一走向工寮似的车站。年纪尚轻的站员不耐烦地收取了车票。

「这一带有旅馆吗?」淳一问道。

「不怎麽气派……」

「可以住就好了。」

「这样的话,从这条路走约五分钟,就有一家小间的旅馆。」

「谢谢。」

淳一道了谢便往前走去,他知道站员正在好奇地目送着他。

像这样出来远行的时候,他总是自称为报导撰稿人。在四处调查时不仅不会放人疑窦,还可以进到各个地方拍照。当然,为此他也做了不少准备,随身都携带着「报导撰稿人--近野纯一」的名片,以及他所撰写的文章剪报。由於报导撰稿人是自由身,没有工作证明书,所以凭着名片仍不受信任时,便要出示自己所写的文章。这当然也是淳一凭空捏造的,先是托称要做个人的宣传品,而请小印刷厂印制,自己再去买来小铅字章,在上面加盖《某某月刊》、《某某周刊》的保证。如此一来,多半就能博取信任了。

这是一家只挂有「旅庄」两字招牌的稍大一点的民家。一进入内厅,即有外表给人农家妇人感觉的红脸女人出来,把淳一带到二楼的房间。

「没有想到房间倒满宽敞、雅致的。」

这麽一夸赞,令老板娘笑逐颜开。

「没有其他客人吗?」

「没有,现在不是旺季。」

老板娘送来晚餐时,便直接坐下来为淳一斟酒。

「先生,你是要去哪里呢?」

「不,我是有事来这里。」

「哇,好稀罕。在这种乡下地方会有什麽事?」

「那位汤岛龙王画伯的『某位小姐』不是在这里发现的吗?」

「原来是为了那件事……先生你是哪个单位的?」

老板娘的口气带有一点警戒性。

「我是报导撰稿人。」

「报……什麽意思?」

「就是为杂志或什麽媒体写文章的人,就像是记者。」

「啊,原来是记者。」她好像放了心。「我还以为又是那一伙的人。」

「那一伙?」

「就是那个汤岛画家的亲戚嘛。」

「啊,在争夺那幅画……」

「对对!事情闹起来以后,他们就带了一些好可怕的人来,开始威胁这镇上的人。」

「哦!为什麽?」

「发现画的站员埤先生说要把那幅画放在镇上,当成这里的珍宝。毕竟这里虽然是个小镇,也应该拥有一样能够夸耀的东西。」

「没错。」

「可是汤岛那伙人一来,就胡说什麽『像你们这种乡下人,哪里懂得画!』……硬要叫埤先生乖乖地把画交给他们。」

「手段好龌龊。」

「就是嘛,实在气死人了。先生,这个你一定要写下来。」

「好,我会写的。」淳一点头道。「那位埤先生现在人在镇上吗?」

「因为现在那幅画在东京公开展览,所以他人也在东京。镇上有些年轻人也前去保护他。」

争夺画作和那个女孩有什麽关系呢?女孩见到画的时候,叫了声:「妈妈!」如果那个女孩是画中模特儿的女儿,她长得和画一样也是当然的了。

淳一浮起了一个念头……

※        ※         ※

「现在可以不必担心了。」值班的医师看着沉睡的女孩说道。

「这样子呀。」真弓松了一口气,「还需要很久才会恢复意识吗?」

「是的,这二、三天恐怕还不可能清醒过来。」

「我了解了。」

「不过急救的处理做得相当好。幸亏那样才保住了性命,处理的人一定懂得一点医学常识。」

医师离开病房时,真弓不禁微笑,「不愧是我的老公!」

当小偷必须具备广泛的知识,凡事都能够自行处理的灵巧性,以及不断的锻练和努力。因为不论处在什麽状况下,都不会得到后援,一切非得靠自己从困境中脱出不可。做不到这些,就无法成为独当一面(?)的小偷。

病房门口传来咚咚的踢门声。

「真弓小姐,我是道田。」

「来了。」

门一打开,道田刑警两手拿着纸杯进来。

「咖啡拿来了。」

「啊,谢谢。可是你不能踢门啊,这里是病房耶。」

「说的也是。」

「注意一点。」

「我再也不会那麽做了。」道田敬了个礼说。

「在干什麽。」真弓笑着说。「那我就趁热喝了。」

道田啜饮着咖啡,偷窥了一下沉睡的女孩面容。

「好可爱的脸啊……」

说着叹了口气。「到底是什麽家伙要杀这麽漂亮的女孩?」

「下面的服务台有派了警察吗?」

「有,我有吩咐他们不要让可疑的人进来。毕竟都这麽晚了,通常不会有病患来了……」

真弓看了手表,十点了。必须轮流陪着这个女孩才行。

「那麽,道田,你现在先去睡一会儿吧!三点再来替我。」

「好的。」

「……从那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用刀的方式看来,最好把他想成是相当老练的歹徒。要非常小心喔!」

「我知道了,不过在这医院里是由不得他乱来的。」

「不可以大意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