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福兮祸兮(二)
她一定是掉进冰窟窿里了,不然为什麽会这麽冷?不对,她还在罚跪呢!应该是下雪了吧!宣仪怎麽还不回来呢?他打了世子,是不是回不来了,被关在牢里……脑海里放电影似的,画面切换到阴冷黑暗的地牢,纪宣仪他们被铁链捆绑着,高高吊起,那三个纨裤子弟,狞笑着,手里拿着粗长的鞭子,使劲的抽打在宣仪身上,鲜血迸溅开。
「不要……你们不要打宣仪……不要打……」她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想要冲上去阻止,那些人反过来将她围住,个个面目狰狞:「想要我们放了他吗?」她用力的点头。
他们露出猥琐之极的笑,慢慢逼了上来,邪恶的说道:「要想我们放了他也不难,只要你伺候的我们三快活,我便放了他……」说着就伸出毛茸茸的手要来撕她的衣服。
她惊得魂飞魄散:「宣仪……救我……」
「二爷,二奶奶一直这样说胡话可怎麽办?」话儿急得直掉泪。
「都是我们不好,二奶奶原本就要回府的,要不是我们求着二奶奶多逛一会儿,也不会发生这种事……」初桃后悔不已。几个丫头拚命搓着锦书冻僵了的手脚,直想把自己的热量全送进二奶奶的体内。
「纪二爷,二奶奶这是受惊过度又被寒气侵体,才会病势汹汹,高烧不退,我先开个方子,煎了药让她服下,如果过了今晚高烧能退下来,就没什麽危险了。」王大夫道。
纪宣仪紧蹙着眉头,问:「你的意思是,若是高烧退不下来,就有危险?」
王大夫叹道:「这样的高烧若是持续的太久,只怕会烧坏了脑子……」
纪宣仪默然,望着床榻上毫无生气的锦书,心头凄冷,话语里透着深凉的无奈:「去开方子吧……」
冷敷用的帕子换了一块又一块,额上的热度却丝毫不减,身上依然冰的吓人,众人皆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纪宣仪呆呆地坐在一边,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蔓儿病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害怕,揪心,却束手无策。
「药来了……」含笑端了药来,话儿扶起锦书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间,初桃用汤匙一小口一小口的吹凉,送到锦书嘴边,可是锦书根本没有反应。
映雪急道:「这样不行,我来捏着二奶奶的下巴,让她张开嘴。」
药是送进去了,但下一刻又都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初桃哭道:「还是不行啊!二奶奶咽不下去。」
纪宣仪豁然起身,走了过来,接过初桃手中的药碗:「你让开,我来。」
纪宣仪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捏住锦书的下颌,迫使她张开嘴,用舌尖撬开她的牙关,让药汁如数进入,又紧紧地吻住她,直到她咽下。一样的程序,一样的动作重复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锦书,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不会再逃避……
她一定是做噩梦了,不然为什麽一会儿像置身冰天雪地,一会儿又似在烈日下烤炙着,这种极冷极热周而复始,折磨的她痛苦不堪,却又挣不脱这梦魇的纠缠……每一回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这种感觉像极了临死前的挣扎,恐惧、无奈……
热,身体里似有无数的火苗在串烧着,几乎要把人化为灰烬,迷糊中好像抱了一块大冰块,丝丝的凉意,安抚着身体被灼烧的疼痛,待到热浪褪尽,寒意袭来,那冰块又似火炉,传递着融融的暖意,终於,终於,不再做梦了。
人一直是恍恍惚惚,只知道自己是病了,什麽人和事都想不起来,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不时有人喂她喝水,初时,她以为那是水,渐渐地尝出了苦涩的味道,原来,那是药啊!
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很沉,思绪茫然,睁了一会儿眼,累的又闭上,只觉得口中干渴,像在沙漠中行走了数日,焦渴难耐。
「水……」锦书发出微弱的声音。
感觉身边的人骤然跳了起来,声音也和她一样的沙哑,却是热切而激动的说:「锦书,你醒了?要水是吗?你等着,我马上去倒。」
那人迅速离去,须臾回转,扶起她,喂她喝水,水是生命的源泉,这话一点也不错,温和的水,宛若一脉生机,缓缓注入这具孱弱的身体,就像春日薄冰下融化了的春水,潺潺淌过山间原野,万物在一夕之间复苏过来。
「慢点喝,别呛着。」那人体贴的说着。
锦书再次睁开酸涩的眼,抱着她的是宣仪,不知为何,心里陡然一松,刚才,她竟有些害怕,上回这样醒来,她已经离开了二十一世纪,来到这个架空的时代,她怕,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又到了别的地方。
又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於天马行空了,能重生一次已经是天方夜谭,怎麽可能穿来穿去?还真当自己是时空旅行者了……
「怎麽样,好些了吗?」纪宣仪小心意思地将她放平,附在她耳边柔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