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说,徐氏才慢慢平静下来。纪宣仪抽了个空***见锦书正在听下人们回禀诸事,一拨又一拨的,根本没有闲暇,只好先离去。
初桃对锦书说:「刚才见到二爷来过了,不过看二爷看小姐忙着就没进来。」
锦书想了想道:「二爷怕是不放心,过来瞧瞧。」也没往心里去。
到了晚间,今天不是纪宣仪守灵,吃过晚饭,烧过黄昏纸,便可回屋歇息了,清儿年纪尚小,只日间去跪灵,晚上是不要他在那的,就跟着宣仪一道回来。
锦书则要再冲些等事情忙完了才能歇息,纪宣仪也累了,洗漱一番说是躺一会儿,可头一沾枕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在耳边唤他:「宣仪,赏仪,把衣服脱了睡,小心着凉……」
纪赏仪睁开眼,见是锦书回来了,忙坐起身道:「你回来啦?都什麽时辰了?」
锦书为他宽衣,道:「亥时快过了。」
「都这麽冲了,锦书,你也不要太辛苦,有什麽事吩咐管家管事的去做,不必事事亲力亲为的,不然,这七七四十九天再加上过年的事要张罗,还不把你累坏了?」纪宣仪疼惜道。
锦书微微一笑:「不碍的,过年的事有太姨娘张罗,我只管老祖宗的后事,现在是刚接手总得仔细些,过此天就好了。」
「你的脾气我还不清楚?做事总是一丝不芶的,我可不许你这麽操劳。」
纪宣仪道。
「你现在倒会卖乖,昨儿个不是你让我应承下来的吗?且不说以后的事,当不当家的我是无所谓,可既然应下了,就该十二分的用心把事办好,若是敷衍了事,还不如不应的好,岂不是辜负了老祖宗疼我一场。」锦书伺候他睡下,自己坐到梳妆台前,初桃来为她把白花取下,发髻解了,梳理顺了,辫成麻花辫。这个时代,女子们的发髻上都抹着厚厚的桂花油,这样睡觉的时候就算不拆发髻也不会把头发弄乱,但是锦书很不习惯这样,一天还可以,两天就头皮发痒,看着好看,闻着香,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脏,所以她从不用桂花油,每天晚上都要把头发解下来梳理一番,这样可以让头发更加乌黑发亮,然后再辫成麻花,省的头发乱了。
纪宣仪一手支着脑袋,歪着看她,她的头发特别的黑亮,垂直,像一道黑色的瀑布,让人有抚摸的冲动。记得以前蔓儿只有在沐浴过以后,才能看到她长发飘飘的模样,因为长久的固定,并没有锦书的头发这麽垂顺。
「锦书……听说……你今天处置了周妈妈?」纪宣仪很不愿意说这件事,可怕母亲明天又找他闹,踟蹰了半晌还是问了。
锦书心里咯噔一下,纪宣仪不会平白无故问起这事,便淡淡道:「是啊!早上我就有言在先,谁要是在老祖宗的丧事上扯肘子,撂挑子,我可不轻饶,她倒好,自己的侄女碎了几个碗,本是小事,描赔了就是,可她却帮着瞒了起来,问她,她还推说是邓妈妈自己数错了……平时倒还算了,念在她是府里老人的份上,可如今不同,这是我一天主事,又是这样的大事,我若不处罚她,别人也会学样,都敷衍起来,那不就乱套了?」
纪宣仪想想锦书说的有道理,怨来怨去只怨周妈妈自己糊涂,不该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糊涂,可是……纪宣仪硬着头皮道:「这个周妈妈也真是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麽时候,能和平日比吗……」
锦书看他吞吞吐吐的,料他必有下文。对初桃示意,叫她先下去。
「按说她是府里的老人应该比别人更醒事才对,可能真的是年纪大了的缘故,老糊涂了。」纪宣仪思量着怎麽说才好。
「她虽是府里的老人,伺候过夫人,也抱过大爷和你,不过你说她老,据我所知她比夫人还小两三岁,该不上老糊涂,我看,她是倚老卖老,装糊涂吧!」锦书不以为然道,这个周妈妈的品行她是有所了解的,以前的不管,单从她来到纪府以后看,这个周妈妈仗着自己是夫人的亲信,自己懒惰不说,对手下人苛刻的很,动辄打骂呵斥,还有喝酒赌骰的不良习惯,这种人,如何留得?
纪赏仪尴尬的咳了两声:「锦书……你既晓得周妈妈伺候过母亲,我看,是不是这次就饶过她?罚她几个月俸禄就行了,还让她回来?」
锦书静静地看着他:「是夫人让你来说的?」
纪宣仪沉默,不置可否。
「宣仪**平日里是不会关心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你
知道了或者还会觉得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别看他们都是下人,却也和朝堂上一样,有许多的帮派,各有各的靠山,拥护着各自认定的主子,当然这种情形跟纪家一年内四次易主是有密切的关系,你知道,我说这个是什麽意思吗?」锦书问道。
纪宣仪抬了抬眉毛,表示不知。
「我的意思就是说,周妈妈是夫人的人,夫人要我饶了就饶了,那明天,太姨娘的人,大嫂的人,淑媛的人我也都不能计较了,宣仪,若是这样,我只能请辞,让老爷另选人来主事。」锦书定定道。
「那怎麽行?你不知道,就是因为父亲摆不定母亲和太姨娘,又知道大嫂和三弟妹是对头,才把老祖宗的事交给你的办,你若撂挑子了,还有谁能行?」纪宣仪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