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淑媛回来时,在府门口刚好碰到赴宴回来的老爷,纪云婷见她那麽晚了才回家,又没有莫非陪着,心里不太高兴,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女人就该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不要没事就往外跑。」
尹淑媛自己本就一肚子的气,听老爷话里有教训她的意思,再想着老爷对苏文纨的宠爱,就更来气了,老爷根本就是一个老糊涂,这个家,真没一个好人,尹淑媛也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媳妇不过是回趟娘家,又不是去赶什麽坏事,不像有些人,表面看倒是安分,背地里,还不知道怎麽阴暗的祸害人。」说完头一昂,也不理会他,就径直往里走了。
这下纪云亭气的目瞪口呆,这个淑媛也太不成样子了,居然无视公公的教诲,还顶嘴,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难怪莫非跟她生气,哼!岂有此理。
等走远了,春荟担心道:「小姐,老爷的脸都绿了,这样……不会有事吧?」
尹淑媛不以为然:「我的脸还绿了呢!要不是他这个始作俑者.
我的孩子会没了?我现在看到任何纪家的人都讨厌,厌恶至极,要不是事情还没解决,我才不愿再踏进这个家,春荟,你嘴巴给我闭紧一点,在我没有动手前,你要是敢泄露半个字,我叫你死……」尹淑媛咬牙切齿的警告道。
春荟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连忙保证道:「小姐,春荟知道轻重,春荟绝不会吐半个字的。」
回到「缀锦轩」,出云回说三奶奶来过了。尹淑媛「嗯」了一声,心想,华锦书一定是来看她为什麽不去赴约的吧!
春荟提醒道:「小姐,今晚还要不要给三爷炖参汤?」
尹淑媛没好气道:「炖什麽炖?没瞧见我心烦着吗?」
春荟碰一鼻子灰,这两天她可够倒霉的,时不时的被小姐教训,自从夏荷走了,小姐和三爷又闹翻了,最吃亏的人就是她了,成了小姐的出气筒,昨儿个小姐还说要她对三爷和对小姐一样好,今天,她好意提醒了,反又遭白眼,这个丫头可真难做啊!
淑媛草草收拾了一下,就躺在床上出神,原来大哥早派人按信上的地址去找了,可是回来的人说那户人家就在前些日子搬走了,不知去向,所以大哥又让人去打听,这一来一回的就耽搁了,还好,大哥说已经有飞鸽传书来,人已经找到,他已经做主,将那户人家举家带到京都来,方便问话,应该很快就能到了。谜团很快就能解开,可现在的问题是,这个神秘的写信人到底是谁?是男是女,他说会出来作证.她又要怎麽跟他联系?他如果又过好几个月再来联系她,她是个急性子.如何等得了这麽久?现在她都想冲过去把苏文纨揪出来……不能太便宜了她,到时候一定要想个万全的法子,叫纪家护不了苏文纨,我管你是不是婕妤娘娘的娘,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这麽简单……
许是被尹淑媛气大了,昨夜,纪云亭翻来覆去,在心里把三个儿媳好好的做了一番比较,果然还是觉得老太太有眼光,所以二日一早就把锦书叫了去,郑重宣布,让锦书当家。
锦书这才开始着手接管,昨夜,纪宣仪也问她,自己想不想当这个家,如果不想当,又说不出口,只管交给他去说,保证不让老爷怪到她。
锦书自己也是想了又想,若说喜不喜欢,她自然是不喜欢的,如今家里也没有人会为难她了,和赏仪的感情也算稳定,这样平淡的日子,正是她所追求的,再说要当好这个家可不容易,每天都有那麽多或大或小的事情要处理,累倒还在其次,就怕做不好,辜负了长辈的期望,又让人看笑话,她这个人,就是面子放不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例子……可是,太姨娘的一番心意又不好推委,虽然她也知道太姨娘是有私心在里面,自从泫歌进宫,家中的开销是大大增加,宫里一些公公总会借这样那样的理由来家里要钱,你说不给没有,他们心里不痛快了,在宫里使些手段,说不定泫歌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如今泫歌受宠都还是如此,将来,万一皇上对泫歌的感情冷淡了呢?这些人的竹杠子一准敲的更狠,除非泫歌能登上高位,情形才会有所改变……
可是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一个过程,所以,只有她华锦书当这个家,才会真正为泫歌考虑,不管泫歌在宫中是何种处境,都不会坐视不理。所以,她是推不得了。
***好说,先当着吧!等将来,家中诸事都顺了,
享享清福。
锦书刚接手,自然有许多事要忙,不过,她心里还记着曾经答应夫人的话,让周婆子回来的事情,这周婆子这段时间以来倒还老实,表现平平,锦书就特意找了周婆子,先让那个她回内院来做事,但不给她管事之职,只说,以后看她表现,若是好的,再提她。
周婆子见二奶奶还记着她,虽然没有重用,可也留下了话,留下了希望,如此先前对二奶奶的埋怨就淡了几分。徐氏见锦书果不食言,原先那些让自己都不安的担忧也慢慢的散了去,心想,锦书还是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的。又值冷凝素出嫁在,」徐氏倒是安安心心的和邱姨妈忙着准备各种綉品、嫁衣。
这日邱姨妈照例在徐氏房里坐了一下午,两人边做活计边聊天,到戌时一刻才走。蓝沁收拾了东西,帮徐氏揉肩,听得外边回道:「三奶奶来了。」
徐氏微讶,尹淑媛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这孩子不懂事,可自己的夫君闹别扭,就连长辈也不放在眼里了。徐氏漠然道:「让她进来。」
尹淑媛只身进来,给徐氏请子个安,直接道:「母亲,淑媛有要事要和母亲说,请母亲屏退左右。」
徐氏又是诧异,叫蓝沁退了出去,关上门。
「什麽事?这麽神秘兮兮的。」徐氏问道。
「母亲,你还记得乔振声吗?」尹淑媛澹然笑道。
徐氏大惊,瞪大了眼睛看着尹淑媛,支吾道:「你如何会问起他?」
「母亲之前是不是让二哥去找过乔振声?相信二哥一定回你说没找着吧?」淑媛道。
「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徐氏问道:「莫非告诉你的?」
尹淑媛摇头,正色道:「不是,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原来二哥早就找到了乔振声,还特意跑了趟益州,也见了乔振声,可是,为什麽二哥回来以后,只字不提?母亲,你知道为什麽吗?」
徐氏震惊不已,原来乔振声真的活着,宣仪还找到了他,可是后来她问过宣仪,宣仪跟她说,还没找到……这,这是为什麽?
尹淑媛见徐氏茫然,便道:「母亲要二哥去找乔振声,是想为自己证明,当年你并没有杀乔振声,你只想赶走姚姨娘,并非是要害她性命对吗?本来,如果这乔振声肯出来证明,就是母亲能扳回局面的一个最好途径,可惜,有人赶在了二哥前头,提早一步找到了乔振声……」
「你说真的?是谁?」徐氏惊讶道。
「母亲想想,如果母亲扳回了局面,对谁最不利呢?」尹淑媛冷笑道。
徐氏安眉一想,脑中灵光一现,惊呼道:「是苏……」
尹淑媛忙做了个低声的手势,缓缓点头:「母亲猜的不错,这事,我原本不知,可是夜路走多了,再小心也会湿鞋,她心肠歹毒,恶事做尽,有人自然看不过眼,就写了匿名信到我这里,我不敢惊动府里的人,就让我大哥派人去查,直到现在才有消息,母亲,乔振声已经死了,就在二哥去见过他之后的三天,死於肺痨,但他的家人已经被我大哥带回了京都,我已经去见过他们了,母亲,你一定想不到,二哥也不会想到,她赶在二哥之前派人绑了乔振声的孙子,逼乔振声对二哥说,当初就是你设计害姚姨娘,并在事后派人追杀乔振声。」
徐氏听了,气的脸色发青,双唇咬出血来:「这个贱人,真是好狠的手段,这不是要置我与死地吗?难怪宣仪瞒着我,怕是他心里也认定了我这个娘亲是个杀人凶手吧!」
「淑媛,我要见见乔家的人。」徐氏坚决地看着尹淑媛。
「好,我来安排,不过这事母亲气归气,可不要走漏了风声,想她是如何知道您让二哥找乔振声的事?说不定早就在你身边安插了眼诿,母亲去了之后,我还有一件更可怕」更严重的事要告诉母亲。」
淑媛定定道。她是想了好久,这府里还有谁是和她一样痛恨苏文纨的?只有夫人,如果她和夫人联起手来对付苏文纨,就能将苏文纨置於死地,谁也别想再护着她。
更可怕,更严重的事?难道苏狐狸还有更大的尾巴被淑媛抓在手里?徐氏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斗志昂扬。
一百九十五衙门来人
晚宴的时候,徐氏吃了几口就搁下子碗筷,宣仪见状问道:「母亲,可是饭菜不合味口?」
徐氏叹气道:「并不是,只是这几日睡不好,老是做噩梦。」
纪云亭讥讽道:「亏心事做多了自然是睡不踏实。」
若是以往,徐氏定又要气个半死,但今日,她只淡淡笑道:「我睡不踏实不打紧,反正吵不到老爷,苏姨娘能睡踏实就行了。」
见老爷呛夫人,一桌子的人都低头吃饭,不敢答话。
纪云亭没好气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徐氏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还是气的,自从云娘把当年的事揭穿以后,老爷就恨死她了,常常在晚辈面前斥责她,一点情面也不留,她的威信就是这样被扫的一干二净,每次,苏贱人都在暗地里偷笑吧!让你笑,看你还能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