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也没写哦。连收信人也没有。」
「邮递区号也没写吗?」石津问。
「即是直接放进这里来的啦──不会有剃刀在内吧。」
「你有仇人吗?」晴美开了封口。「──好可爱的信纸。呃……片山义太郎先生。好极了,有『先生』的称呼。」
「别说多余的话,读下去。」
「说什麽呢……突然给你这封信,可能吓你一跳吧。我是高一女生。自从以前偶尔在路上遇见你之后,我的脑海中就占满了你的影子。偶尔见到你,乃是我唯一感到幸福的时候。我知道不能这样做,但我到处调查你的事。令尊是警视厅的名探的事;你在令尊殉职后带大妹妹的事;你继承令尊的遗志,成为搜查第一科的能干刑警的事……你正如我梦想中的一样。不过,我才十六岁,在你眼中只不过是小女孩吧。就这样从遥远的地方爱你,我已心满意足了。这样子给你这样的信,其实是很难受的事,但我有事想和你商量。我走投无路了。拜托。如果你觉得我有点可怜的话,明晚七点钟,请到以下地图所示的咖啡室来。我知道你很忙,即使你不能来,我也绝不怪你……」
三人沉默了半晌。
「石津……」晴美用做梦的声音说:「我刚才读的,肯定是日语吧。」
「听起来好像是的……」
「但……能信吗?」
「难以置信。」石津马上说。
「喂,让我看一下。」片山从晴美手中拿过那封信迅速过目。
「哥哥,有无头绪?」
「不……完全没有。」
「可是,她说『走投无路』是指什麽?」石津侧侧头。「是不是找不到厕所?」
「哥哥。」晴美冷不防在片山面前「咚」地坐下。
「什麽嘛?」
「如果从实招来,我就原谅你。」
「从实招什麽呀?」
「你没弄大这女孩的肚子吧!」
片山瞠目。「喂,你在胡说什麽……」
「可是,高中女生走投无路,又说你觉得她可怜什麽的话,不是只有怀孕这件事吗?」
「你看清楚!她说『从遥远的地方爱你』哦。从遥远的地方能使人怀孕吗?」
「说的也是。」晴美还是以不相信的眼神看他。
「啊,对呀。」石津突然「咯咯」大笑起来。
「怎麽啦?」
「不,片山兄也太会开玩笑了。」
「开玩笑?」
「这是你自己写的吧?因你一直不受欢迎,对我产生嫉意,於是,为了表示你也有女性青睐,所以叫那个女孩代笔写这封信,故意掉在地上的。手法蛮高明的嘛。」
片山握紧拳头。晴美连忙说:「知道啦!有人真的在暗恋着哥哥呀。一定是的。」
「不是这样写的吗?」片山愤然不已。
「唉,世上竟有如此好事的人……」晴美在口中轻声喃语。
「──对了。」片山想起来。「刚才在楼梯抆身而过的女孩。她一直盯着我。石津,记得吧?」
「嗯。不过……不是她吧?因她长得相当可爱哦。」
晴美拚命憋住笑意。
终於吃晚饭了。晴美的新菜式也总算平安无事地塞进胃袋。
「好了,怎麽办?」晴美说。
「什麽事?」
「刚才那封信呀。明晚七点,你会去那间地图上的咖啡室吗?」
「不……不行呀。」片山有点遗憾似的摇摇头。「做我这行的,怎知道七点钟能不能回家?」
「怎麽突然对工作热心起来了?」晴美嘲笑他。
「不然,我去好吗?」石津说。
福尔摩斯叫了。它的脸转向玄关方面。
「有谁在外面?」晴美站起来。门外传来匆匆远去的脚步声。晴美冲到玄关,把门打开。往楼梯奔下去的是个穿深蓝色毛衣的女孩。
「哎,等等──喂!」
片山也探脸出来。
「不是刚才那个女孩麽?她也穿那种毛衣。」
「追上去吧!快!」
晴美不理片山,迳自奔下楼梯。片山慌忙趿上拖鞋,回头喊一声:「石津!你也来!」然后追在晴美后面。
走到大马路时,已经不见女孩或晴美的踪影。
「喂!晴美!你在哪儿?」
这样喊时,从前面十米左右的小巷倏地露出晴美的脸。
「在这儿──她不见啦。」
「跑到那边去了?」
「不晓得。因为这里的街灯坏了,好暗。哥哥,你到那条路去看看。石津,对不起,麻烦你绕去公寓后面看看如何?」
不知何故,并非刑警的晴美变成指挥官。
片山依她所说的快步跑到马路那边去。走了五十米左右,变成十字路,路上行人很多。无论走去哪个方向都不可能找到人了。
片山放弃了。回到公寓时,晴美和石津已站在那里。
「──不行?这边也没有。」
「不过,既然她爱片山兄,为何逃跑呢?」石津说:「也许在近距离看到真人后,跑来取消那封信也说不定。」
「随你说吧。」片山赌气地说,上楼梯去了。
「──喂,大门开着吗?太大意啦。」
福尔摩斯出到走廊,一见到片山等人就高声叫。
「怎麽啦?催食物?」
正要走进玄关的片山赫然止步。那个少女就站在眼前。她穿着深蓝色毛衣、深红色裙子,是一个个子娇小、轮廓可爱、眼睛闪亮的少女。
「噢,抆身而过啦。」晴美说。
「呃……」少女用挤出来的低沉声音说:「你是片山……义太郎先生吗?」
「是的,你呢?」
「我叫……桥本……信代。」
说完,少女全身软瘫瘫地伸开两手向片山扑过去。片山直翻白眼。
「喂!你,怎麽突然──」
「果然不是普通的关系哪。」晴美把双手交叠在胸前。
「看来不寻常哪。」石津也学她把双手交叠在胸前。
「喂,晴美!」
「我不帮你哦,自己处理吧!」
「傻瓜!你看!」
片山把绕到少女背后的右手伸出来给晴美看。晴美倒抽一口凉气──片山的右手被黏乎乎的血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