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鬼打墙 天下霸唱 22400 字 1个月前

我对张三爷说道:「我们走出这鬼打墙,全靠一个死去很多年的小女孩儿。」然后我

把我们三个在鬼打墙中碰到的事情,一一说给了他听,包括最后田丽上当被捉了回去的原

因,就在於一个小孩的叫声。因,就在于一个小孩的叫声。

但是张三爷最感兴趣的反倒是在小女孩身子下面刻的有字,嘴里喃喃了半天:「右左

左右左左右,黄泉路上莫回头……莫回头…你就只看见这两句话?还是老体字?还是老体

字?这是哪这是哪位高人啊?不好!不好!融王这墓可别给人已经进去过!那就糟糕了!」

面容精瘦的张三爷,对於突然想到的可能性,明显的流露出震惊,虽然在我看起来颇面

有点做作,但也不便多嘴,走到那黑洞旁边,小心翼翼的往里察看,那黑洞可不是一般的

黑,里头肯定有着非常宽阔的空间,因为手电筒的光柱射进去,像是被彻底吸收了一样,

没有半点反射。

看着面色不善的张三爷,我也是不自觉的嘴里发苦,鬼打墙本来就是科学所无法解释

的现象,这现象里头居然又出现了变数,这个黑洞太过於宽大,简直是一庞然大物,又刚

好挡在丁字路口,完全堵住了去路,不可能跳过去,从旁边绕过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按照正确的走法出去,就必须穿过这个黑洞,可我觉得这黑洞很可能和田丽被抓有关系,

下到这黑洞里找寻出路看起来是第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想从张三爷这老半仙脸上看出一点办法,无奈,什麽都没有,但我却分明觉得老头有

很多事情故意瞒着我,很可能我们走过的鬼打墙已经被破掉了,前面这个黑洞就是融王真

正藏宝的地方!正藏宝的地方!

老头沉默了半晌,说道:「看起来,咱们还得穿过这个黑洞才行,我这一辈子除了修

炼,就是在古墓里翻检长生不老的秘术,这个融王的黑棺三叠墓,我都忍了几十年没敢动

,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看来果真是名不虚传!咱们准备的是有点不够充分了。

「我师傅以前给我讲了很多幽冥鬼界的故事,我一直以为是骗人的,难道融王这老家

伙已经有了这麽大本事,肉身葬在水龙晕里屍解成仙,这个候补的黑棺阵又打通了阴阳相

隔,森罗殿中融王很可能已经注销了户口。里头埋藏那两大宝贝真被人抢先一步不成?

我倒是不信。

鬼打墙II 第三十七章 碧落黄泉

第三十七章碧落黄泉

说归说,做归做,老头的话,我只能若明若暗的理解个大概,只想快点救出田丽,早

日离开此地,这里实在不是我该来的地方,只有老头和秦建军这样的猛人才合适,什麽人

啦、鬼啦、阴啦、仙的,都没有保住自己的小命重要.

敞开着大口子的黑洞,冷漠的横在路中间,既然没有回头路可走,那就硬着头皮走到

底吧,何况老头的战斗力比老徐可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再加上秦建军已经在虫谷找那藏

着秘密的玉函,打开千年谜团,也就是早晚的事儿,我冯一西今晚说什麽也要把这山顶翻

它个底儿掉,不然也对不起受苦受难的田丽和韩叶娜了!

我寻思这老头肚子里肯定还有不少秘密没有对我讲,单单跑到我梦里,决不止讲个小

人书的故事那麽简单,阴差阳错这麽多年,那黑焰灯又给我藏在天津那破衣柜里不见天日。

保不准难道我能在这儿碰上什麽白日飞升的奇遇?

按照老头的吩咐,我把裤腿袖口再次一一紮紧,看看老头的武器是把雪亮的短刀,我

把猎枪斜背在脊梁上,学着老头的样子,在手上也拿一把短刀,小心翼翼的跟住他往黑洞

走下去。走下去。

不知道黑洞里头到底到底都有些什麽鬼玩意儿,我使劲抠住黑洞的石头边缘,迈进去

一只脚。一只脚。

冷!冷!真他娘的冷。真他娘的冷。是那种冰凉彻骨的寒意。

湿,很湿,脚丫子似乎踩在薄薄的黄泥汤子上。湿,很湿,连空气中也湿漉漉的。的。

黑洞的深处,还时不时的燃起一团一团的磷火,忽明忽暗的,给我的感觉真像是我和

老头在阴间的大门口探头探脑。

老头不愧是见惯了场面的一个老冥搭,手电筒的光柱一直在身边有规律的晃悠,似乎

在对比什麽,又像是在寻找什麽东西,站在原地不往前走。

我忍不住小声催促他:「嗨!老搭子,咋不走呢?」

张三爷小声回答:「小子鬼叫什麽!老搭子这名是你叫的吗?不是我不走,是咱们要

有目的的走,这里还真他娘的像是阴间,连地上这水都很邪门,不知道是不是黄泉水?」

黄泉水?黄泉水?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听到老头说黄泉水,我立刻想起了白居易这首长恨歌。

碧落,古时候道家认为东方的第一层天际,碧霞满空,叫做「碧落」,一般泛指天上

的仙人府邸。黄泉则是指人死后埋葬的地穴,一直是阴曹地府的绰号。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就是找遍天堂和地府都没有看到,倒还真有

点契合我此时找人的心情。

但黄泉水又是什麽东西?但黄泉水又是什麽东西?

老头的身边,突然嗤的一声,爆出一团磷火,磷火中,突兀的映出一个黑影,把我吓

的够呛,居然就是鬼打墙门口那个黑影,蹑手蹑脚的挪动着,很鬼祟,也很诡异,一个人

蜷起来,猫着腰,仰着头,两只手缩在胸口,朝前伸着尖尖的指头,一根根开叉,明摆着

要扑上去掐住老头的脖子。

老头浑然不觉,刚举步向前,踏出了一步,被我的惊呼吓了一跳,恼怒的回头瞪着我

:「你又鬼叫什麽?别他娘一惊一乍的,没给鬼逮去,老子都快被你聒噪死了!」

那个黑影在老头转身那一刻,已经消失了,我被老头骂的很惭愧,只好讪讪的说道:

「可能是我眼花了,怎麽又看到鬼打墙门口那黑影了!没事没事,我注意点,争取不再聒

噪你了。」

老头脸上有点阴晴不定,似乎在考虑我说的话:「也罢,咱们别再踩住脚下这黄泥汤

子了,给你神叨叨说的我,还真有点担心这是黄泉水了。」

黑暗中呆的久了,人的听力都会变的灵敏许多,我就是这样,短短一刹那,老头考虑

的时间估计还没有三分钟,我的耳朵里就听到了许许多多的声响。

最先听到的是跑步声,什麽东西拖在地上滑行的声音,接着又是一片喘气声,不是一

个人在喘,而是许多人在牛喘,是那种受了巨大惊吓跑了很长的路,心脏就要跳出胸腔时

,只有拼命喘气才能压住的声音。

然后就是枪声,爆豆子一般只响了几秒钟,就彻底沉寂下来。

沉寂了许久,最后传来的声音最古怪,象什麽呢,我一时都没有想起来,就像是在家

里烧水下面条,那水开的咯荡荡响声,要真是大锅里烧开水,照这动静来看,这锅还真不

是一般的大。

老头在黑暗中,像我一样,一动不动,侧耳凝神的仔细辨认着这麽多声音。

这他娘的是不是山洞啊,莫非我和老头逛到了阴间的庙会?

我正想开口,鼻子里就闻到了一丝奇异的香味,很古怪的香味,有点像檀香,又夹杂

着臭味,立刻让我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起。

老头突然叫道:「不好!这是黑沉木被点着的味道,咱们快走,莫要等这黑沉木给烧

出明火了!」

老头不要命的向前飞奔,听脚步声是朝着那又香又臭的味道方向跑去,我赶忙跟上,

只见我和老头两条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洞里杂乱的晃荡着。

跑着跑着,脚下的黄泥汤子稀薄了许多,我的脚终於告别了湿滑的难受,刚想喘口气

,就扑通一声,给脚下的一个东西绊了个跟头,重重的摔在地上。

我又惊又怕,因为绊倒我的东西很明显是一个人的躯体,这种时候,这种地方,出现

人的躯体,我不敢相信是一个活人,甚至怀疑是不是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之类的核突玩意?

我倒在地上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借着手电筒的光线,有意无意的看了一下地上的东西

,这一看不打紧,立刻激动的双眼放光,说起话来都有点哆嗦:「张三爷!张三爷!我找

到了,我找到了田丽!」

是真的,地上仰面躺着的真是田丽,手里还紧紧攥着本来戴在我手腕上那个甲牌。

我抱起毫无知觉的田丽,惊喜交加,一个大男人差点掉出眼泪来,探手伸进田丽的怀

里,只剩一丝温热的气息,天可怜见,不是一具屍体,绝对有救!

看起来,田丽只是晕了过去,不是看到张三爷急匆匆的跑回来,我已经准备先给她做

人工呼吸了。

老头拿着手电筒,翻开田丽的眼睑,仔细的察看着什麽……

皇天不负有心人,居然真的找到了田丽,是不是有点太容易了?

只是一晃而过,因为我已经不想再去深究了,只希望田丽快点醒来,恢复那个英姿飒爽的

女警官模样。

老头看了很久,双眉深锁,又仔细把了把脉,很是困惑的缓缓说道:「奇怪,怎麽会

这样?」

老头又仔细的看了看田丽的面孔,拿着手电筒几乎是一寸寸的看,终於停留在了眼窝

的地方:「哈,原来在这里,小子你那背包里有没有夹子?」

看我左掏右摸的翻包,老头急了,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不锈钢小盒子,叭的一下打开

,一个小小的镊子抓在手上,就往田丽眼窝里伸去,没多大工夫,我就见老头的镊子夹着

一根细长的黑针,从眼窝里头非常缓慢的被拔了出来,而我亲爱的田丽同志,随着一声剧

烈的咳嗽,神志终於清醒了过来。

醒过来后的田丽,紧紧抱住我,脑袋埋在我的怀里,浑身颤抖,看的出来情绪非常激

动,丝毫不亚於我。

老头在旁边等了一会,看我俩还没有想分开的意思,有点着急的催促:「你俩倒是快

点啊,这要是拍电影,半天没动静,观众都该吵着要退票了,前面还大把问题要解决呢!」

我给老头说的有点面皮发红,讪讪的不好意思,轻轻松开了田丽,而田丽柔软的身躯

在我怀里不甘心的扭动了一下,抬起头来问我:「这老头是谁啊?老徐呢?」

我看着田丽苍白的面孔,被手电筒的灯光映的微微发红,有点心疼的回答道:「你当

时怎麽那麽傻,非要松开我的手,要知道咱们既然一起来,就是生死与共的搭档,肯定是

要一起回去的,我怎也不会撇下你一个人的!」

田丽的面孔在灯光下,愈加发红:「不是的,我要是不松开你的手,我怕咱们都出不

去,这压根就是我一个人的错,当时都快走出鬼打墙了,我根本不该回头答应那一声,都

是我不好,关键时刻,忘记了那句黄泉路上莫回头的禁忌。」

看着田丽还在自责,我想还是转开话题吧:「面前这老头啊,可是大名鼎鼎的冥搭掌

门人张三爷,哎,对了,你这一趟,要是抓不着什麽坏人的话,就拉他回去,绝对错不了

,老人家刚亲口承认自己这辈子只会盗墓,别的好事一概不做!」

老头生气了:「嗨!嗨!说什麽的你这是?我哪是什麽盗墓的,也不看看是谁救了你

俩,看来这救人才是我做的最大坏事!别净打岔了,姑娘快点说说你被拉回鬼打墙后,发

生了什麽事情?不是这小子坚持要进来鬼打墙救你,我还看不出来他有这麽痴情呢!」

田丽吃惊的看着我:「老冯你是专门回来救我的?你!你!你也太冲动了吧!」

我有点尴尬的说道:「别听老头胡说八道,还是快说说你后来的经历吧,老头比我还

想知道呢。长话短说,前面路还长着。」

鬼打墙II 第三十八章 紫陌红尘

第三十八章紫陌红尘

田丽看了看老头,慢慢说道:「当时我一看情况紧急,知道再不撒手连你们俩也难以

逃脱,心里一急,正好又抠到你手腕上的甲牌,於是松开你的手,听天由命地随着那股子

力量直往鬼打墙里头飞去,被拽回去的情况真是可怕之极,周围一切都凝固了,一片漆黑

,一片静止,我浮在空中一动也不能动,什麽也听不到,什麽也看不到,也不知道你们俩

逃脱了没有,感觉好多触手或者绳子样的东西在我身体四周飘来飘去,心里后悔得说不出

话来,都怪自己意志不坚定连累了大家。」

我赶忙拍拍她:「别,别这样,大家都好好的,老徐已经在外面了,很安全,我也很

好,快说说你到底是怎麽跑到这里了?」

田丽这时候有点激动了,声音提高了不少:「后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漂浮在那儿多长

时间,眼皮越来越困就快要睡着了,但我知道我不是瞌睡,而是要死掉了,我拼命喊叫,

却一点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到处都是非常压抑的黑暗和寂静,然后,我就要绝望的时候

,老冯你知道吗?我开始非常怀念起人世间的一切,那些拥挤的街道和人群,我的亲人和

朋友,当然,其中也有你冯一西的身影,从我上学时候你给我送花开始,一直到你在雪山

顶上抱住我取暖……」

田丽的声音低了不少,看得出来当时她是非常伤感:「我终於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

,终於听到了一丝声音,那个声音很尖细,我只听到他说,快!那儿还有一个,就在你头

顶,挂在石头上的那个!然后我就感觉腾云驾雾一样,重重地从空中落了下来。」

「我的眼睛是睁开的,四肢却一动也不会动,明明看到、听到周围的一切,却是说不

出还不能动弹,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然后我看见不少人围过来,一阵滋滋拉拉的声音

后,我被人拽了出来,我终於看到了亮光,也看到自己本来被一个巨大的茧严实地包裹住

了,而这些亮光都是从手电筒和火把发出来的,有个人凑过来看了我一眼说我是个早就死

掉的汉人,我一看就猜出来这些家伙就是我们见过的那扛天灯的一伙,在他们的身边,还

整齐地排列着一队士兵,身穿黄澄澄的铠甲,脸上也蒙着黄金的颜色,却是老徐曾经埋过

的黄金屍,我想我身上没有黄金,这些人会不会把我丢在这里不管,就觉前额上一阵剧痛

,有个人拿了根细长的黑针紮了进来,我很疼又叫不出来声音,心里非常恼怒,但更奇怪

的是,我看见那队死了几千年的士兵竟然整齐地走了起来!而我居然不由自主地跟在后边

,连步伐和手臂摆动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老头聚精会神地听着:「前额的头盖骨可是人身上最硬的地方,那家伙是紮进了你眼

窝那地方,我知道这门邪术是广西柳家的针屍术,和赶屍套屍的一个道理,他们肯定是把

你当成了死屍,想赶起来一起走路,但你并没有死,怎麽会受针屍人的控制呢?哦,我明

白了,你当时肯定是魂不附体、阴气太盛,并且人还没有摆脱鬼打墙的邪气。」

我看着田丽的前额,靠近眼窝的地方,刚才老头夹出银针那地方,圆圆的血点还若隐

若现,不禁大怒道:「什麽他娘的针屍邪术,老子追上去一个个宰了他们,竟然敢往这里

下针。小田,咱回去后得好好让我检查下你的身体,别给紮坏了脑子。」

老头笑道:「宰了他们?恐怕是轮不到你了,前面死了一地人,肯定就是那帮扛天灯

的家伙,你只能希望,还剩个把漏网之鱼让你报仇了。」

田丽说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后来的情况就更加可怕了,我像个木偶一样跟随着那队

士兵往前走,前后左右都是拿着枪的坏人,突然我闻到一股香味,开始很香,很快就变得

夹杂着臭味,非常的奇怪,当这香味突然转臭的时候,这伙人手里的手电筒和火把竟然一

个个都熄灭了,而我就觉得浑身一阵轻松,似乎可以活动手脚了,那帮人开始使劲往一个

方向跑去,黑暗中,我趁乱悄悄走开了,就觉得脑袋痛得要命,眼窝里的针使劲往脑子里

头钻,把我疼得晕了过去,再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你--冯一西的脸,真是太亲切了!」

田丽的故事讲完了,老头陷入了思索中,我等不及他,拉着田丽站了起来,问她感觉

怎麽样,还能不能走路?田丽告诉我她没事,又问了我和老徐后来的情况,我只好简要地

介绍了一下。

等我和田丽说完话,老头已经站了起来:「咱们走吧,这事儿是越来越出奇了,你们

跟我过来看,前面真有一口大锅,这帮人要干什麽?我想这大锅肯定不是拿来烧水喝的,

总不成拿来煮屍体吃?真他娘的邪门,到底是谁在这儿支了一口大锅,搞得我都有点饿了!」

站在已经被老头弄熄了火的大锅前,我和田丽一起傻眼了。

真的是好大一口锅!真的是好大一口锅!

但绝对不是我们用来烧饭的那种铁锅,而是类似於古代铜鼎的东西,四支拱形的支脚

矗立在地上。

周围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屍首,有现代人装束的,也有古代武士装束的,更有些枪支弹

药零零落落撒了一地。很明显,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激战,但是最终却是被灭掉的一方全部

躺在了地上。

回忆起我和老头听到的声音,这一切最多发生在十几分钟前,那些人拼命奔跑,终於

跑到了大锅这里,给尾随的敌人追上后,爆发了一场几秒种的枪战,但是双方实力实在是

一边倒的不平衡,所以最终的结局就是屍横遍野。而田丽就在这些人奔跑的时候,侥幸摆

脱了针屍邪术的控制,瞎摸乱撞地晕倒在地上,被我们救了起来,老头蹲下来,仔细看那

大锅下头堆放的木柴,顺着他的眼光,我想起他叫嚷过什麽黑沉木的字眼,於是也留心看

了一眼,这所谓的黑沉木整齐地堆在大锅下面,四四方方,一根根有一米那麽长,黑黝黝

的,不像烧烤过的焦炭模样,看质地,应该是很坚硬的一种木料。我歪着头看了半晌:「

张三爷啊,这黑沉木有什麽特别的,我咋瞧不出来,一根根看着跟铁棒子似的?」

老头怒:「别胡扯蛋了,这鬼木可是天大的宝贝,邪气的很,昆仑山中只有最西边的

青噶贡嘎山才有,要几百年才能长成一棵,长成后的树心里,就会有这麽一根黑糊糊的木

芯,比金属还硬,并且这木头简直可以做成长明灯,一根木芯点燃后,很多年都不会熄灭

,比鲛人油还要珍贵,我师傅还说阴间那哭丧棒就是用的这材料,用来打鬼,一棍子一个

,灵得很!」

看老头伸手拿出两根木棍掖进怀里,我也有样学样地拿了两根,猛想起来件事儿,赶

忙摆手说:「对了!张三爷你真不地道!」

老头一脸错愕地看着我:「怎麽了这是?有话直说,别藏着掖着的寒碜人。」

我看着老头的眼睛,缓缓说道:「你说的不对!我记得你讲过你已经在这儿等候了好

几天,暂且不管你吃喝拉撒的杂事,这麽大票人从你眼皮子底下钻进鬼打墙里,怎麽没有

听你告诉我?还有这黑沉木是非常宝贵的材料,我都没有在历史书上见到过记载,是黑棺

和黑楼的材料,总不可能拿来烧火吧?"

老头咧嘴一笑:「你倒是心细,我哪能在这个中空的山腹里头守株待兔?要不是今晚

上被陨石砸破个窟窿,你以为有那麽容易找到鬼门关的入口?我转悠这几天已经是弹尽粮

绝,随时准备拍屁股走人了。今晚上这一大帮人比我都要先钻进去,等我跑到时,除了鬼

门关里头剩下的几具屍体不好处理外,已经一个人影都没了,我比你们都懂的多,一看鬼

打墙这麽大阵仗,心知不妙,一筹莫展,躲一边忙活大事儿!就是专心做符咒探查鬼打墙

后面的问题。」

我嘿嘿一笑:「那敢情你帮我们扫清鬼门关的障碍,只是拿我们试验,让我们先进鬼

打墙里头送死吧?」

老头一时没有接腔,小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我。

过了一会儿,老头估计我慢慢消了气,这才不自然地说道:「你说的也太极端了,我

并不像你想像的那样卑鄙,前面冲进来这麽大票歹徒,要想做试验,肯定够数了,也不在

乎多你们三个,再说你们死在鬼打墙里头,我又不能旁观个子丑寅卯,那我还有什麽好处?」

我哼了一声:「狡诈!别忘了你还说过,黄泉水!别以为我不懂这个名词。」

没错,就是黄泉水,那个让我想起两句古诗的词眼。

碧落黄泉,紫陌红尘,本就是阴阳对立、辉映有趣的两个极端。

鬼打墙II 第三十九章 鬼水人头

第三十九章鬼水人头

我这样揭穿老头,自然有我的依据。

水,这个东西,既普通又神秘,从古到今,每一个人都在每时每刻地接触。

我精心研读过的《天渊山水纵横秘术》,开篇明义,就讲到:……山,静寿一体,利万物之生息,却不与之争;水,上下无常,明万物之变化,亦与之变化。故曰:渊乃山水纵横之地,山从水出,水绕山生,临渊而明山水真章,孰可与天地同寿,此谓天道。

其实没那麽玄乎到与天地同寿,我看真实意思就是说,我们的老祖宗当时生产力低下,对于山和水都是比较崇拜的,尤其对捉摸不定的水还具有相当的畏惧,在一些部落中甚至有水图腾的崇拜,现在已经不常见了,有的干脆就是一个漩涡标志,象征水的包容万物和吞噬一切的恐怖,如果真的琢磨清楚这水所拥有的真实力量,应该就可以长生不老。

老头还曾经提到过,我身体内如果出现漩涡眼,就可以得到长生不老的好处,恐怕都是和水这个字有关。

黄泉水,在《天渊山水纵横秘术》也有讲,但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似乎作者颇多忌讳,不肯明说,只是含糊道:黄泉水,藏鬼蜮之水,鬼蜮者,口生弩形横肉,含沙射人,中者必亡,黑沉木聚集处,颇多伴生,慎之。

老头肯定私下里看过这部书,这一路上虽然口不关风地露出一点苗头,但背后还是隐瞒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东西。估计老头和他师傅,都是想成仙想疯了的人物,对于长生不老的学问,恨不得嚼碎了吞下肚子才放心,就比如这水的真实含义,他应该已经掌握了不少内幕。

老头瞧着我的眼光不再狡黠,而是变得有些凝重:"冯一西,行,脑子够使,不错,咱们很可能是碰上了黄泉这鬼水,可这鬼水里根本不是黄泉,净是些冥沙还差不多,你既然知道了,就自求多福吧,别成了老子的累赘!"

逐渐恢复过来的田丽不明所以,根本不懂黄泉水的含义,心里没有充分的认识,对我们将要面临的机遇和危险更是估计不足,前进的道路上,攻击力自然大打折扣,而我们又暂时被困在了鬼打墙当中,我就尽量忍住烦躁,耐心地给她讲解了一小会,而老头则是一言不发的围着那大锅打转,还不时的丢下什麽符咒之类的东西下去,不知道在算计什麽。

我对田丽说得很明白,这雪山看似自然成形,其实另有玄机,首先是土质,咱们这脚下边踩的应该就是改造过的雪山土,土质非常阴寒,土色黑而且细腻,触手有部分粘性,甚至还有点腐蚀性,火烧样的紮手,说明土的结构里化学成分经过了改造,这就使得葬屍和殉屍在腐败过程中有一定机率产生特殊的变化。

其次是地形,地脉讲究的阴阳结穴,最高档次的就是两仪双绝、阴阳交融,这里整个山势如果从空中来看,群山环绕中一个独峰兀立,峡谷处一条古怪的大河向西流淌,这座整个地形中最高的地势和极低的幽深峡谷,形成了一个飞挂的檐角,潜入地下的部分隐隐然南北大梁交错,很有些宫殿的形状,这便是风水中的幽冥宝坻——"望帝城",处处透着阴寒凶险,乃是阴阳交界的死地,书上说进来后没有破解之法,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

咱们往前走的路上,很可能要面对许多未知世界的状况,如果我不幸成了光荣的英雄,你就在墓碑只刻一句话: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田丽却很疲惫,没有了跟我开玩笑的精神,我有点无趣,只好告诉她,我们如果成功揭开谜团,就可以和她立地飞升,去天上做神仙眷属了。

说完,我也不敢看面色发红的田丽,立马跑过去和老头一块看那大锅。

老头伸出手指蘸了下锅中的浑水,凑到鼻子上闻了闻:"这是……这里头怎麽这麽多老砒泥?"

砒泥,这个神秘的东西我知道一点,是一种可以改造水质的矿物,不完全溶解于水,化学性质阴寒滞沉,道士常用来从水中提取阴气,将阳水改造成阴水,以供通灵所用。

老头喃喃说道:"黑沉木,也是阴性树木,对地脉地气的变化最敏感,现在这几根黑沉木已经是黑得发紫,难道是说这地方没有一丝阳气?不可能!那这些人是怎麽进来的?又是怎麽死的?到底什麽东西杀了他们?"

老头出了会神,终于跺跺脚,不情愿地去翻查那些死屍,希望可以找出死因。

我一向对死屍那是敬而远之,自然留在大锅边看那锅里的水。

奇怪,水里似乎有东西在漂,我定睛一看,吃了一惊,再也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恐惧,大叫道:"他娘的什麽玩意儿!这水里有个人头!"

老头的表情是吃了一惊,赶忙跑过来看,一看之下,吃惊地回过头看着我说道:"这个……这个人头,怎麽和你长那麽像?"

蹬蹬蹬,我连退几步,我实在是早已瞧得清爽,震惊不已,浑水里一颗人头漂浮着,五官轮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嘴角略微上翘,像是在笑的神情,可不正是我——冯一西的模样!

这事情太古怪了!

大锅里的水已经不再沸腾,一颗人头,没有头发,五官被油渍得发亮,正在里面载沉载浮地漂着。

田丽、老头还有我默默地站在四周,心里都在紧张地盘算,我知道他们心中一定在猜测:身边这个冯一西……这个家伙……究竟是人是鬼?

看着这个奇怪的人头,我想只有我自己知道这绝不是幻觉,摸摸自己的脖子,我的大好头颅依然完整无缺地长在那儿,那麽,搞鬼的必定是这口离奇出现的大锅,或许是一直满肚子阴谋诡计的张三爷做了什麽手脚?

是什麽样的情况下,才会造成这麽大的震撼呢?

如果锅中出现的人头和我毫无关系,那麽在这个阴暗的地方,出现些死屍、骷髅之类的东西实在不足为奇。

我轻咳一声,慢慢说道:"这个玩笑开得可不小,老头!是不是你用了什麽障眼法?做的还真像那麽回事儿!"

老头表现得非常正常,正常到我都怀疑面对如此诡异,怎麽可以表现的这麽正常?

老头说道:"不关我的事!你还看不出来?是这锅水在作怪,小子你小心点,看好你的脑袋,可别真掉进去了!"

"我呸!你他娘的嘴巴真臭!"老头的话差点没把我气得跳起来,卷卷袖子就准备开骂。

田丽拉住我:"别动!你看那水里,还有别的东西呢!"

浑浊的锅内,微微颤动的人头下边,露出一点鲜红色,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不少肉芽从人头下边的脖子的位置上,不停地生长出来,似乎有知觉地摸索着变长变厚,而锅里的水就有点蒸腾出丝丝白气,白气纠缠在一起,盘踞在大锅顶上,也不消散,就这麽笼罩起来。

老头轻轻拉了一下我,竖起手指示意我俩噤声,然后小心翼翼地后退,我和田丽看他面色凝重,也不敢怠慢,跟着他,慢慢地退向石壁。

背后接触到坚硬冰凉的石壁,我们三个人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老头忙不迭地从口袋里取出三张黄符,我俩学着他的样子,把黄符叠成一个三角小块,用小夹子夹在耳垂上。

刚收拾利落,大锅那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很慢,很轻。

然后在我们身边的石壁上,照出三个不大的黑影,蹑手蹑脚地挪动着脚步,蜷起身躯,猫着腰,仰着头,两只手缩在胸口,向前一根根开叉,伸着尖尖的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