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真生气了啊……真是别扭又难搞的家伙……
华宇珏披散着长发,在自己的营帐里头踱过来又踱过去,凌乱的步伐显示了他的心浮气躁。
今晚,是招降团停留在此地的最后一夜,官员们早早就成群结队地前往离这儿最近的镇上饮酒作乐去了—当然,原本的计画是要以陪伴皇上『参访乡土民情』的名义前往,但他们的顶头上司以一句『身体不适』为由,要他们不必顾忌他自行前去。众官员自然恭敬不如从命,挺起胸膛,打着『代替』圣上巡察乡里的冠冕堂皇理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昨夜原本人满为患的营地如今空旷不少,士兵们也大致恢复了平时的作息。可……
「唉……」华宇珏大声地叹了一口气。想想自己也真的是犯贱,昨晚把他整得那麽凄惨的家伙今天反常地没来招惹他,照理说他应该觉得无事一身轻,开开心心地钻进被窝里补眠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过来又走过去,都快把地上磨出一个大洞了。
他烦躁地扯了扯头发,脑海中那双跳着火焰又下着冰雹的黑色眼眸却始终挥之不去。
算了!就这麽僵在这里依他的个性今晚一定睡不着,干脆去找对方一次把事情说开来吧!
他转了转眼眸,环顾了营帐一圈之后,抓起了案上绘到一半的军阵图,披上了厚氅,大跨步地跨入飘起了细雪的暗夜中。
「华将军~」守在绣有皇室徽记营帐外头的将领一见他,恭敬地拱手为礼。「有什麽在下可以帮忙的吗?」
金眸越过对方的肩头,落在不远处那仍透着微弱烛光的营帐,同样客气地拱手回礼。
「翟将军,华某……有件关於日后出兵真纳之事想与皇上商量,不知将军是否可以代为通报?」
闻言,翟琨那方正刚毅的脸上瞬间现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华将军,这……您也知道皇上今晚龙体微恙,有什麽要紧的事,不如明天再商讨吧~」
「不!明日招降团即启程回京,今晚若不解决这问题,恐怕会有不堪设想的后果!」蜜色的脸孔透着不容质疑的坚决,清亮的嗓音没有冲疑。「烦请将军帮华某通报一声吧,若皇上真不愿见我,在下自然会离去。」
翟琨见他如此坚持,心下也不禁担心着自己在此阻挠真会误了什麽重大的军情,到时可是杀头的重罪。他把头一点,允道:「在下明白了。请华将军在此稍待吧。」
华宇珏屏着呼吸,望着翟琨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雪白的帐幕之后,不多时,再度折返,脸上挂着一抹放松的微笑。
「华将军,皇上请您进去。」他作了个『请』的手势,华宇珏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感谢……」
「翟将军,」清冷而浑厚的嗓音自营帐内传来,一字一句清晰得彷佛说话的人就在他们两人身边那般。「朕与华将军将讨论极机密的军事行动,为免隔墙有耳,要你的人都撤到百尺之外的距离。」
「陛下……」翟琨一愣,正要劝里头的主子改变心意,华宇珏却朝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
「翟将军若担心的话,不妨将配剑让华某带着吧。有华某在帐子内,相信不会有贼人胆敢对皇上不利。」
翟琨转念一想,亦觉这计策可行,於是解下了腰间简易的配剑递给华宇珏。
「那就有劳华将军多加注意了。」随即扬声朗道:「弟兄们注意了,立马后退百尺!」
华宇珏望着那瞬间空空荡荡的营帐四周,还有极远处晃动的一个个小黑影,唇角勾出一抹苦笑。背着剑,掀帘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