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岳看着面前的白净少年,黑漆漆的瞳仁里带着湿润的空洞和无助,他几乎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不再多说任何别的只言片语。
下一瞬间,他就这麽看着面前的少年猛地转过头往黑黝黝的楼道处快步走去,那窍细的背影就像是只落荒而逃的小鹿一样。
有那麽一秒钟,即使是唐岳,都觉得寂静的夜有些微微的寒冷起来。
他从车里拿出之前扔在车座上的银灰色西装挽在臂弯处,又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终於回过神来坐回驾驶位元,发动了引擎。
而苏宁川一迈进楼道里,就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力气支撑自己。
靠着墙壁滑倒着坐下,那瞬间,彷佛能听到从自己胸口深处传来的、一声声痛苦的撕裂声。
那麽疼、那麽痛。
就像是珠贝的故事一样。
静静躺在海底的珠贝,安宁地合拢等待了那麽久那麽久,忍受着血肉与沙粒的磨砺,其实就只是为了最后张开壁垒而展现出那份耀眼的光华。
那声喜欢。
是苏宁川胆怯柔软的一辈子里,做过的最勇敢的事情;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也是送给唐岳的。
就只是那一个瞬间,他就像是终於酝酿出珍珠的珠贝。可鼓起全身勇气释放出来的光芒,却没有被丝毫的珍视。
於是只能就这样,静静地、沈默地,跌回了深深的浑浊的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