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邪恶预兆》一章：第二个预兆将要发生 .04

他不死心地扳动窗子，窗子闭得死紧，他透过窗子的脏污玻璃向外看，外头是朗朗晴天，蓝天绿草，有树有林也有潺潺小溪。天空一片乌云卷来，渐渐要将阳光遮蔽住了。他开始挥动拳头击打窗户，他还记得真实世界中的自己是个拳击好手，但此时梦中的他只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力气不够，小小的拳头打在窗户上只能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他回头看看，那巨汉张着一对小圆眼睛瞅着他笑，巨汉大嘴仍津津有味地吃嚼手上食物，猩红酱血淌得整个下巴都是，巨汉缓缓挪动身子，朝他走来。

「你是谁？你是谁？」莫维其尖叫着，更用力地击打、扯动窗户，好不容易将窗户扳开了一条缝，却觉得指尖突然一下刺痛，有一只蝗虫自窗外噬咬着他卡於窗缝中的手指。

那巨汉将手上那不明屍块全塞进了口里，吞咽下肚后还意犹未尽地吸吮着手指上的血浆，看了看莫维其，低沈沙哑地说：「你也吃点东西吧……」巨汉边说，歪头晃脑地拨开几个篓子，提出一个以数条皮带綑绑着的黑皮袋子，黑袋子厚而宽大，沈甸甸地不知装着什麽。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自墙角、物品堆中、木柜底下窜跳出来的是一只只黑黄色相间的蝗虫，蝗虫体型自八公分至十五公分不等。

一百只、一千只、一万只……在极短暂的时间当中，地板已经让蝗虫淹没了。

「哇──」莫维其扯着喉咙叫喊，窗外也爬满了蝗虫，他不敢再拍打窗户，整面墙都爬满了蝗虫，一只只往他身上蹦跳，他大力地扑打那些飞蹦到他颈上、头脸上的大蝗虫。

巨汉嘿嘿地笑，拖拉着黑色大袋，踏烂了许许多多的蝗虫，来到莫维其身前，轻拍了拍他的头，拉起他的左手，将头低下去看，彷佛在打量着什麽。

巨汉有两公尺高，而梦中的莫维其只有六岁大，让巨汉这麽一拉，整个身子腾空，手腕、肩膀疼痛难当，蝗虫越来越多，飞跳上莫维其全身，在他耳边窸窸窣窣。

「你是谁？你是谁？」莫维其惊惧吼着，他快要被吓疯了，同时，他感到左手背像是受火灼烧一般，剧烈地疼痛起来。

「『亚巴顿』……这是我的名字。我，亚巴顿将是你的朋友、你的伙伴。」那巨汉看了看莫维其，满意地笑了，他咧开大嘴，将莫维其提得更高，伸出红黏腥臭的舌头，在莫维其头脸上翻滚舔舐，诡谲地说：「但在预兆结束之前，我，亚巴顿，将会是你最可怕的恶梦，呵……」

莫维其让亚巴顿舔得满脸恶臭酱红血汁，惊惧之外更觉得恶心至极，他挥动右拳殴打亚巴顿的脸。

亚巴顿呵呵笑着，将莫维其提得远些，他便打不着了，亚巴顿还要说些什麽，突然眼瞳一缩，望向窗外。

天际黑云几乎遮蔽住整个天空，但在浓密云层之中却破开了一个洞，射下一柱金亮的阳光，云层破洞越来越大，阳光也为之炙烈，直直照射在这老旧仓库的窗上。

「多事的来了──」亚巴顿双眼猛睁，露出狰狞神情，抓着莫维其的手却松了开来。

莫维其摔落下地，他虽然也让这阵耀眼日光映得闭上了眼睛，但很快便睁开了眼，挣扎站起。

窗户开了，徐徐的风向里头吹入，风带着香味，将死寂的霉腥臭味吹散，将莫维其身上一只只的蝗虫吹飞。

莫维其想也不想，攀上窗沿翻滚出去，踩上青草地，头也不回地跑。亚巴顿紧握双拳，额上两端生出一双卷曲大角，双眼淌流下血，高仰着头，对着天空发出怒吼。蝗虫冲涌出窗，在空中飞窜盘旋。

莫维其跃过石头、树根，死命地跑，他觉得左手背疼得难受，一看，只见手背上有着三排焦红色的字──

『预兆一：罪行』

『替你换上恶魔之手』

『他要你犯下罪』

红色字迹笔画焦裂，渗出血汁，莫维其痛得紧咬牙关，喘吁吁地奔跑着，眼前出现了鲜花和可爱的小鹿、兔子。他疲累不堪，穿过了鲜花和矮树丛间的土道，来到一处华贵白色住宅之前。

一个褐发小男孩蹲在花圃旁，笑眯眯地把玩着脚边的碎石子、短树枝和一朵朵花瓣。

《七个邪恶预兆》一章：第二个预兆将要发生 .05

莫维其在离小男孩身前数公尺处停下脚步，弯腰喘气，只觉得肺要炸开来了，双腿酸软无力，他的左手背，持续发出一阵一阵刺痛和焦臭。

他狐疑地看看那小男孩，又害怕地回头转身探看后方，后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坡，那老仓库已消失无踪，远处天空黑云激烈卷动，闪起阵阵电光，下方还有几团更黑的云团忽低忽高地扭动着，似乎渐渐逼近。

莫维其陡然一惊，那不是云团，那是蝗虫群！他在电视上看过。

几团蝗虫群嗡嗡地弥漫飞来，同时，远处几株树后，出现了高大的人影，是亚巴顿，亚巴顿两眼血红，额上双角弯曲硕大，全身皮肤成了黑褐色，且生出黑毛，肚腹上的血红咒文隐隐发亮。

亚巴顿拖拉着那只黑色大袋，一步一步往这儿走来，那几股蝗虫群飞掠过他的头顶上方，好像先行部队，往花园处漫来。

「那个怪物又追来了！」莫维其再度拔腿奔跑，在经过前方那褐发小男孩时，小男孩对他笑了笑，同时，一把拉住了他。

「你又是谁？你要做什麽？」莫维其大声问着，伸手推着眼前这个年纪和梦中的他相仿的小男孩。

小男孩握着莫维其左手背，看看上头的字，微微一笑，低头，在那些字上轻轻一吻，莫维其觉得手背一阵清凉，似乎不那麽痛了。小男孩开朗地说话，笑容好似暖阳，他说：「你害怕他吗？你不应该害怕他。」

「小鬼，放手！」莫维其吼叫着，回头见到亚巴顿已经走进了花园黄土道，蝗虫扑上花丛，大口大口地啃噬鲜花翠草。

褐发小男孩朝几团逼来的蝗虫鼓嘴一吹，蝗虫便化成了光点纷飞，他俏皮一笑，朝亚巴顿做了个鬼脸，拉着莫维其，往花园深处奔跑，还说：「不要害怕，我们跟他玩捉迷藏。」

「啊！」莫维其让小男孩拉着跑，此时他的身体仅只六岁，但思想还是平时那个骄纵少年，他对着褐发小男孩怒吼骂着：「去你的！你到底是谁，你们是谁，信不信我揍你！」

「嘘──」小男孩转身，将食指竖在嘴前，对着莫维其比出「别说话」的手势，莫维其这才发现，他们两人身处在百花丛中。褐发小男孩将他拉得蹲下，借由一朵朵绽放茂盛的花，遮蔽住两人身子。

「我给你很厉害的剑，你就不会害怕他了。」小男孩嘻嘻笑着，从身后拿出了他口中所谓「很厉害的剑」──两根十五公分长的树枝，以草茎捆结成的十字型玩物，上头还结绑了几串小花。

「什麽？」莫维其接过这树枝十字架，只觉得莫名其妙，随手便扔了，对着小男孩怒吼：「你说什麽，你到底在玩什麽？你们到底是谁？这是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