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果子吃?”盛邛提起馍馍抖了抖,指责道,“你偷偷藏了好吃的,没告诉我?”
“没,没什么。”馍馍打着哈哈,差点说露嘴了。它一晃身体,故意躺下装死。这是半空中,还好馍馍现在是一只阿飘,即使倒下也不至於摔到地上去。
所幸他们在空中闲着没事的瞎聊也没人能听到。
突然,盛邛感觉到了一个无形的牵引力。
只见盛玿骑上了马,眼神狠厉,手中的长剑泛着嗜血的寒光。他看向已经找来一辆马车的矜负羽,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在泣血,“等我回去,我会让所有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
说完,盛玿像一支所向披靡的利箭,离弦之时,便已经不见踪影。
而盛邛的屍体则被矜负羽小心地放在了马车里。矜负羽望着远处燃起烽烟的战场,他知道,盛玿说一不二。了无牵挂的盛将军一心复仇,再也没有人拦得住他了。
“这样也好。”矜负羽低低地笑着。
北蛮人捉过一次大祁战神,便以为盛玿也不过如此。他们对上盛玿难免有了一丝轻敌。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盛玿比之前更加恐怖。再加上原来的北蛮首领已死,北蛮残余势力都想坐上那个位子,成为新的首领,因此内斗频发。
如此一来,已经成了一团散沙的他们根本敌不过找回粮草、士气大增的大祁军队。
很快,凶残的北蛮军队被打得节节败退,为数不多能够侥幸逃脱的北蛮人恐怕这辈子也不敢踏足北境了。
盛玿处理完伤口,坐在长着黄色小草的山地上。打了胜仗,他却没觉得高兴,空气闷闷的,让他喘不过气来。长剑被他插在沙土里,发出铮铮的哀鸣声。陪伴他多年的老伙伴,与他感同身受。
躺在地上的盛玿无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任凭风沙席卷过他的脸。风停了,他的泪却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今晚的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不像他最后一次在这里和盛邛说话时,天上繁星点缀,就像在梦境里一样。
盛玿想,盛邛若是在生前知道一切,一定会怨恨他的。盛邛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认杀母仇人为父,却被本该亏欠他的齐游怨恨,落魄后又遭人嘲笑欺辱,盛邛的一生短暂而坎坷。而他身为他的父亲、他的依靠,却没有护住他。他对不起盛邛,也对不起他的夫人。
“怎么四十多岁,还哭得跟个孩子一样?”盛邛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哪怕对方并不能感觉到。
盛玿仰着头,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一点晶莹的白色,白色越来越多,脸上的凉意增了一点又一点。
“下雪了。”他怔怔地望着天,伸出手,呢喃道。雪越下越大,北境的第一场雪,带着洁净无瑕的自然之气,冲落人间,誓要扫平所有血迹和污秽。
“下雪了!”他站起身来重复道。
“将军!”
盛玿听到有人喊他,知道该回去了。离开这片小山地前,他回头望了又望,黄色小草上已经挂上了晶莹的白色。一片片雪花之中,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心里记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