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屋里只剩下一个人了,姜恣茜才有了动作。她气息不稳地抬起手,虚晃了一下。

举手投足之间,那个人影仿佛并不是她臆想的一样,逐渐清晰、靠近。

“都是造孽啊。”让她无比熟悉的人影来到她面前,哀叹了一声。

“是我们做错了……”

姜恣茜听到他说出第二句话后,他的人影逐渐虚弱起来。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屋外响起的刺耳的唢呐声扰乱了她的思绪。她动了动嘴唇,再次看向空荡的前方时,嘴角溢出了一句呢喃。

“父亲。”

姜恣茜口中的姜父已经跟着盛邛一起去了外面——以一个即将消失的鬼魂的状态。

“如何?”盛邛嘴里叼了根草,远远地望着“自己”的丧礼,说着微微斜睨了他一眼。

姜父低下了头,“她从小没了娘,被我宠坏了。”

“你应该知道,这些不是我想听的。”盛邛收回在姜父身上的视线,继续欣赏自己的丧礼。

他正巧看到了南荣郢持着他的那枚铜钱,放进了棺里的一幕。马上就能封棺了,但是少主这表情也太凝重了。

盛邛啧了一声,似笑非笑。

姜父倍感压力地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胡子,“我没有教好她,再加上我走得早。”

“嗯。”盛邛眨了眨眼。

姜父见他这样,反而愈发忐忑了。他紧绷着脸,“说到底,这是姜家这么多年造下的因,活该受着的果。我……认命。”

“只不过,我不想她消失在我前头。就当是我最后的恳求了。”说完,他才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维持住的虚影突然透明了几分。

那边的丧礼已经到了献花上香的那一步了。盛邛终於笑了一下。

“这也算你我共同的葬礼了。”盛邛语气感慨地说道。

姜父不明所以地回他,“是。”

“毕竟那是你的身体嘛。”盛邛的话极为跳脱,“就是你这要求啊,属实有点让人为难。”

他做出一副沉思了很久的模样,“不过,也未尝不可。毕竟,我又算不上人,为不为难另说。再者,我还欠着你一个愿望。”

姜父清楚盛邛本可以不答应的,却还是答应了他,心中既感激又羞愧。若是姜父还年轻,不会有这样的觉悟。可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坎坷后,心态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他知道,有些教训,必须用生命来偿付。

对於眼前人来说,这样的允诺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姜父最后看了眼盛邛,发觉自己越来越虚弱的魂体,轻叹了一声。

此时,丧曲已停。盛邛一挥手,把几乎要消失的姜父收回了袖中。

盛邛轻笑,“我这里面的原着民都飘走了,位置够宽敞,你安心待着便是。时候到了你自然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