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就对自己的庶子心有怨念, 还有种说不清的提防。这怨念积攒了十年之久, 如今随着黎姬真面目的暴露, 终於有了宣泄的机会。

云青锦冷笑一声, 嘴角却泛着苦意,“那是我自己的错。若非我执意要去山上找药, 怎么会被山匪抓住折磨?兄长他是受了我的牵连!父亲你根本不知道他差点遭遇了什么。”

“父亲总是这样,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可有时眼见不一定为真。”他说着倏地轻喃了一声,似乎也在说服自己,“兄长兴许不是逃走,只是想找人救我。”

“青锦啊,你和你母亲一样心软。你是因为云邛蓦然失踪觉得心里不好受,误以为自己对他有愧。”云项安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错过了什么,才让青锦有了如今这样扭曲的念头。

他猛地猜到了什么,“这些年,云邛可有对你做过什么?”黎姬那样针对青锦,她的态度必然会影响云邛。

云青锦心中刺痛了一瞬,这是他唯一想不明白的地方。兄长从前明明那样好,往后的六年里却对他那样恶劣。

他曾以为是自己做下了错事,兄长才那样讨厌他。直到四年前他被黎姬用侍女诬陷后,兄长不仅冷眼相待,还差点把他推到河里,他终於明白,兄长不仅是讨厌他,还想让他死。

收敛了心神,他的脸上重新布满了平静之色,对云项安的话并没有做回答。

他躬了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项安看着他孤寂的背影,脸上是又惊又悲。他突然意识到青锦依旧是执拗的,只是曾在他面前遮掩了本性。他对自己有怨,甚至是恨。

恨自己纳了黎姬,恨自己没有救下他母亲,恨自己的疏於关心和不信任。

夜色似乎更加浓稠了。

云青锦离开正院后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软禁黎姬的地方。

“你来做什么?”黎姬整张脸冰冷无比。若不是他把事情捅了出去,她也不会沦落至此。

云青锦从容地揽衣坐下,目光似乎能够看透一切,“我来自然是为了问问你,十年前你准备的那些假药材究竟用在了何处?”

“你在胡说什么?”黎姬扯了扯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我并没有将此事告诉父亲。”云青锦把玩起桌上花纹简单的茶杯,“我会去寻兄长的下落,无论生死,我都会把他带回来。只是走前想弄清楚此事。”

“你……此话当真?”黎姬在云项安那里屡屡碰壁,以前的事情暴露后他更不可能帮自己。现在却乍然听到最不可能说出此话的人说要去找云邛。

她想到了以前的种种,云邛私下欺负云青锦,她不是不知道,“不,你故意骗我,想从我嘴里套出话。不可能!”

“你可以不信,但除了我,你还有什么办法吗?”云青锦笑得戏谑,“若是我把假药材的事告诉父亲,相信他一定愿意查明。”

黎姬一下子卸了力气,她几乎陷入了绝境,她只能相信云青锦。如果药材的事都被云项安知道,等待她的就不止被关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