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愣了愣地看着袁氏。
袁氏也看向儿子,笑道:「这些年我一点也没觉得苦,只是有时候很想念你父亲而已。」
哪怕两鬓已经有了白发,哪怕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一些,可是袁氏没有觉得自己可怜或者过的凄惨。
「只要想想以前的日子,我心里就是快乐的。」袁氏的声音温柔:「而且我知道,我还有你,就觉得生活满是希望的。」
韩景强忍着泪意,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更怕一开口就哭出来,他不想当着永福公主的面哭的。
袁氏伸手按着儿子的手:「你不知道,当初你父亲和我是多期待着你的出生,为了你的名字,你父亲想了好几页,都是一些美好的字,他不想让你按着韩家的家谱往下排,最后选了景这个字。」
「他希望你以后能看遍天下好景,经历世间美景。」袁氏笑着说道:「不要如他一样,只能困在一院之中。」
韩景再也忍不住趴在胳膊上,默默地落泪,只要永福公主没看到,就当做他没有哭过吧。
袁氏轻轻抚着儿子的发。
柳勤轻声感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严舒锦在一旁,越发觉得韩大郎真的是个精彩的人,只是他的人生太过短暂了,就好像昙花一样。
正因为韩大郎太好,所以才让袁氏这样念念不忘,哪怕经历了这么多苦,提起的时候依旧笑得甜蜜。
严舒锦不由自主想到了父亲,母亲提起父亲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
好像在没有来京城的时候,母亲每次提起父亲,嘴角都是上翘的,如今呢?
严舒锦抿了抿唇,那么她和韩景呢?
以后他们提起彼此的时候,能不能也是这样,哪怕再悲伤的事情,只要提起对方,都是甜蜜的笑意。
严舒锦好像有些明白了夫妻之间的感情,是一种让人从心底不由自主想要微笑,再苦再难的日子,也能成为彼此心底的支撑。
而且越深的感情越经历不起伤害。
在严舒锦看来,父亲就是伤害了母亲,所以她不会去伤害韩景的。
严舒锦戳了戳韩景的胳膊说道:「对了,过两日你和我一起进宫。」
韩景闷闷地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种地去。」严舒锦一脸理所当然:「到时候父亲和母亲也要进宫种地。」
韩景抬头看向了严舒锦,因为刚哭过,他的眼睛和鼻子都有些红:「种地?」
是他听错了还是永福公主只是在说笑话?
严舒锦笑道:「对啊,以后宫中不再种那些奇花异草了,而是种地。」
韩景整个人呆住了。
柳勤闻言也笑了起来,她是看出女儿故意逗韩景了,就与袁氏大致说了一下宫中决定种地的事情。
严舒锦挨着韩景,笑嘻嘻说道:「以后你堂姐宫中也不能养花养草了,而是要开始养鸡了。」
韩景的眼睛都瞪圆了,他根本无法想像这样的事情。
严舒锦得意地说道:「祖母在宫中觉得没意思,所以就找了点事情来做,而且伯父鼓励农桑,皇家也要做万民的表率。」
韩景咽了咽口水,竟然有些同情那些宫妃了,种地?养鸡?这简直不可思议。
严舒锦捏了块糕点塞到韩景因为惊讶而微张的嘴里:「而且几位皇子公主也是要干农活的,我到时候带着你去。」
韩景赶紧把嘴里的糕点咽下说道:「可是我不会啊。」
严舒锦说道:「我教你啊。」
韩景很想说,他一点也不想学,而且他见过种地的,不仅辛苦还要……还要上肥料,那些肥料……这样一想,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端着茶水喝了几口,韩景委婉的拒绝道:「我去不太合适吧,毕竟都是皇室中人……」
严舒锦也不知道真没听懂还是故意装作没听明白:「没关系,冲早的事情,祖母也想见你。」
韩景喃喃道:「我、我……去。」
严舒锦轻笑出声,说道:「难不成你以为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
韩景吸了吸鼻子,他就知道,可是依旧想要挣扎一下,因为他真的不想干活。
严舒锦在一旁说道:「这几日让绣娘再给你做几套衣服。」
韩景忽然想到一件事说道:「可是天冷,不该种地啊。」
严舒锦眉眼一弯,笑个不停。
韩景这才知道严舒锦是故意逗他的。
严舒锦说道:「别失望,冲早带你去种地的。」
韩景明白过来,宫中要种地养鸡是真的,只是并非过几日,而是要等到春天,也就意味着,不管怎么样,他都躲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