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按照她所说的去做,或许能挣出一条血路来,要么虚与委蛇,舍了孩子断尾求生,但她出了这样的事,失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血脉,谢臣俊对她的感情还有多少?她要是真的怀不上第二个呢?岂非满盘皆输!
怎么抉择,一目了然。廖雨自嘲地笑了笑:「你说得对,我没得选。」她是阶下囚,对方随时能要了她的性命,能不能遵守约定只能赌她的运气够不够好了。
「谢臣俊一死,你就得把孩子还给我。」廖雨提出要求。
殷渺渺答应得很痛快:「可以。」
廖雨站起身来:「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我会让人送你的。」殷渺渺抱走了孩子,「什么时候母子团聚,就看你的了,不要让我等太久。」
廖雨抿紧了嘴唇:「知道了。」
殷渺渺走后,文茜过来又给她下了一次封灵毒,继而把她蒙眼反绑推了出去。
廖雨和来时一样,被带上了飞行法器,不知飞了多久才落回了地面,等眼前的布被撤下,她才看见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月湖,千倾碧波,湖中月影,一如既往。
她豁然转身,看见了把她带回来的那个人:「向天涯!你终於敢来见我了。」
向天涯叹气:「好久不见。」
「我还以爲你这辈子都不敢见我。」她红唇勾起,嘲讽道,「没想到你还算是个男人。」
利用她对自己的感情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向天涯沉默以对。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廖雨问。
「没有。」
廖雨咬牙:「当年的事,你就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
「当年?」向天涯反问,「这次我利用你是我对你不起,不过当年的事是你利用了我吧?」
廖雨拔高了声音:「是你先骗了我。」
「我骗你什么了?」
果然,廖雨质问:「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难道没点数吗?」
「我什么都没做。」
「你辜负了我。」
「如果你是说我没有接受你是辜负,那么是的,我辜负了你。」向天涯道,「我不能接受你,这是爲你好。」
廖雨冷笑:「爲我好?你能不能用心找个理由?」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廖家的女孩子十有八-九要去联姻,和我在一起你就毁了,我是个混蛋,但没想害你。」向天涯尝试着解释。
廖雨从没有听过那么好笑的笑话:「你当我是傻子!如果是这样,你爲什么对我那么好,爲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给我希望,要不是你有意,我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上你?」
「我给了你什么希望?」
「你斩钉截铁地和我说不会和谢小莹结缘。」廖雨问,「有没有这回事?」
向天涯承认:「有,我说的是实话,我不会和谢小莹结缘,也不会和任何人结缘。」
「不用狡辩了。」廖雨一个字都不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我自己会判断。」
「随便你吧。」向天涯把该说的都说了,结果如何不是他能控制的,原本感情的事就不是「你以爲」和「我以爲」就能说清的。
是错觉,还是暗示?看的人不同,答案也就不同。
不必强求共识,不必互相原谅。
向天涯想得透彻,廖雨却不甘心到此爲止:「站住,今天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没有别的可能。」
「算了吧。」向天涯摆摆手,「我是不会对你动手的。」
廖雨笑了起来,咄咄逼人:「是吗?连父亲的仇都可以不报,你还敢说是我想多了?」
「我不动手,是因爲有人提醒过我,你毫发无损地回去怕是不好交代,所以不要被你利用第二次。」向天涯凝视她,「你觉得呢?」
廖雨的唇角凝固了。
「看来是真的了。」向天涯苦笑起来,「有句话本来不想说,现在好像不用客气了——廖雨,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都是你一厢情愿。如果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就只是没能早点告诉你。」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再看她一眼。
廖雨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才如梦初醒,自言自语道:「骗子,你以爲我会信你吗?」他一贯会骗人,最擅长骗女人,肯定是在骗她,她绝对不会上当第二次。
但是,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扼制得她难以呼吸,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一点用也没有。
她仰着头死死盯着月亮,一眨也不眨,手摸到储物袋,取出一把短刀,想也不想,狠狠地刺进了小腹。
皮肉破开的痛苦大大缓解了心口的不适,鲜血汩汩流出,带走了痛苦,她又能喘过气来了。
廖雨急促地呼吸着,握刀向下,刀刃在小腹上划出伤口,血肉翻开,泪腺情不自禁地分泌出眼泪。
不,她幷没有哭,只是身体自己觉得不舒服,这是必须要做的事,她不能安然无恙地回去。
「你又骗我,我不会相信的。」她喃喃着,拔出了短刀丢进湖里,「一个字都不信。」
月亮的倒影因投入的短刀而荡起涟漪。
她捂着伤口,踽踽独行,消失在了湖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