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过面庞,双唇印上她的口角,手指探入衣襟,轻拢慢拈,寸寸爲弦。没一会儿,殷渺渺的双颊就布满了红晕,眼眸微阖,飘然欲仙。
「你可要记得我的好。」他吮着她耳后薄薄的肌肤,似叹息般说道。
殷渺渺抬起手抚摸他的面颊,慵懒道:「怕我忘了你?」
他嗤笑:「你不可能忘了我,你忘不掉我的。」
「知道就好。」殷渺渺此刻甚是爱他,抱着人不松手,又小憩片刻,这才从枕畔的书格里取出玉简来读。
春洲突然出现魔修与妖修不是小事,她对这两方人马缺乏了解,还是提前做些功课爲好。
她一忙正事就心无旁骛,露华浓已经习惯了,给她添茶倒水后就默默走开。只是这次,他走到门口又忍不住转身看了眼,心想:若是我死了,谁能如我一般周到得照顾你呢?无端端生出些愁虑来。
殷渺渺对露华浓的异样幷非没有感知,也隐隐知晓大约是因爲寿数的关系。人之将死,必然会对尘世生出无限的留恋,想要在世间多留一些痕迹,害怕天长日久被人遗忘。
她自己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临死前的几年里,她一口气创办好几个基金会,又给贫苦山区捐学校捐楼,慈善活动一个接一个,不就是希望死后仍有人记得她么。
所以很多事她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她无法阻止死亡的到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多留些时间和他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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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柔情蜜意是一回事,正事是不能不管的,能够下床后,任无爲就把殷渺渺叫过去了:「反正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咱们聊聊柳叶城的事。」
殷渺渺等好几天了:「查得怎么样了?」
任无爲酝酿了半天,先说结论:「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殷渺渺不想先入爲主,想听一听客观事实:「对方是什么人?」
「魔修不好查,就查了查那个妖修,但是没人听说过有哪只水母化形了。」任无爲道,「这问题大了啊。」
魔修基本集中在至北洲和西洲的部分地区,且与道修关系势同水火,有人结婴而不知晓大有可能。然而,妖修不比魔修臭名昭着,虽然口碑也一言难尽,与道修却一直存在往来,尤其是在南二洲,万水阁与水族妖修是邻居,关系还不错。
冲霄宗把迷心花的事儿和归元门、万水阁通了个气,两大门派都十分重视——这是要搞事?
不怪大佬们怀疑,实在是修真界的阵营太分明了。
殷渺渺仔细研究了妖魔两派之后发现,道魔之争,人妖之别,不仅仅是因爲正邪不两立的观念问题,追根溯源,本质上是生存资源的竞争。
以道魔之争爲例,每隔几千年,道魔就会掐几次,小规模的摩抆就是你灭我宗门,我掀你老巢,不少门派就此元气大伤,而大规模的就更可怕了,很可能几个洲乃至整个十四洲都被卷入,修士死伤无数,门派传承彻底断绝。
没错,魔修做事是比较心狠手辣,他们不讲究仁义道德,大多遵循自己的欲望行事,杀人如麻、炼魂挖心、奸-淫修士都是常事,然而,不是所有魔修都是这样的。
魔修,同样是人,他们与道修最大的区别在於他们是以魔气修炼。
天地初开时一片混沌,充斥在世间的是元气,后来盘古开天辟地,元气一分爲二,清气上升,浊气下沉,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修士所用的灵气,实则是清气,魔修所用的魔气,就是浊气。看似互不干扰的双方之所以是死敌,最本质的原因是——天地之间的元气是一个固定值。
元气就这么多,非清既浊,两者本是一家,可以互相转换。道修要灵气,魔修要魔气,谁家多了,另一家就少了。
对於道修来说,魔修把灵气全都污染成了魔气,修爲自然不得寸进,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而对魔修来说亦然,道修净化了魔气,他们没有赖以生存的资源,难道乖乖等死?
再兼之正邪的观念冲突,久而久之,道、魔就势不两立了。
再说人和妖,人妖不比道魔,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纵观十四洲的历史,双方的关系有过蜜月期,也有过结冰期,活动的空间比较大。
不过,人修和妖修的最大矛盾也在於修炼生存。
众所周知,妖兽是个好东西啊,宰了肉能卖,丹有用,皮毛可以做法衣,如果亲人又有能力,签下成爲灵兽也是好帮手,堪称修真道路上必不可缺的「踏脚石」。
妖修:我有句MMP一定要讲!
对於妖修而言,人修对於妖兽的捕猎宰杀是相当过分的,就好像人修内部也是弱肉强食,但看到妖兽随便吃人依旧会很愤懑一样。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天道是很公平的,道修用灵气,魔修用魔气,妖修的进阶与众不同,靠吃含有元气的一切事物。
同类的屍体、含有灵气的灵植以及人修都可以成爲食物。不过,魔气会勾起人的本能,妖兽要克制本性才能化身爲人,所以爲了不被兽性控制,鲜少吃魔修,含有灵气的道修比较受欢迎。
人杀妖,妖吃人,这是生存矛盾。
人讲究礼仪论理,兽类全靠本性,这是观念冲突。
运气好,双方大佬想要和平共处的话,人和兽也能井水不犯河水,出现一段人妖恋还能缓和一下关系;运气不好,一个觉得对方是「畜生」,一个觉得对方是「食物」,那么基本上得打起来。
综上所述,妖、魔想要搞事,不需要任何理由,因爲搞对方就是对己方有利。
可是,殷渺渺说:「我觉得事情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