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直接掀了被褥,底下的床板光滑无暇,单凭肉眼看不出丝毫端倪,至於武侠小说中通过回音来判断的是否有暗格的办法,在修真界就是没可能的事儿。
「来看看这个。」她拍拍床铺,求助小伙伴。
孔离凑过来看看:「可能是聚灵木,很昂贵的木材啊,用来打成的床就是个小型的聚灵阵。」又研究了会儿上头的纹路,「喏,这个是屏蔽神识干扰的阵法,避免偷窥。」
「不对。」慕天光终於开了尊口,「里面有东西。」
殷渺渺朝他看了眼,他烟灰色的瞳仁里银光点点,仿佛看到了他们所看不见的另一个世界:「是什么?」
「魔气。」慕天光拔出剑,「让开。」
孔离赶紧躲开。
雪际剑斩下,这张昂贵奢侈的拔步床被腰斩成两段,一缕魔气自夹层中逸散而出,不能更显眼。
孔离定睛一看,鶏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是什么东西?」
木材中间是一方破破烂烂的红色布条,顔色不均,脏旧恶臭,里头裹了件青紫色的东西,乍看像是一枚畸形的果实。
「应该是魔婴。」殷渺渺早些年做过的功课派上了用场,「把女胎在腹中杀害剖出,不沾一口阳气,继而封入瓮中,辅以魔气炼化,就能得到对修行大有裨益的魔婴。」
孔离在脑海中搜寻了番,勉强回忆起了相关内容:「是用来吃的?」
「嗯。」殷渺渺寻出木盒将它装入其中,连拍三道符籙封印住,「据闻一个魔婴能抵过五十年苦修,若是血脉至亲,更佳。」
孔离倒吸口冷气:「魔修真是突破人的底綫。」魔修残忍狠辣,毫无作爲人的底綫,与道修的矛盾不是所谓的修炼方法不同能轻描淡写带过的。
殷渺渺默然片刻,淡淡道:「再搜搜吧。」
三人又仔仔细细把楚府了搜了遍,待到天色将亮也一无所获。正欲离开,抄手游廊里跑来个眼熟的身影,看见他们就叫:「孔大哥。」
「呃……」孔离尴尬地瞄了殷渺渺一眼。
殷渺渺无所谓,她和向天涯重温旧梦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了,小公主只是甩个脸色而已,算个什么事。
「你来干嘛?」孔离赶紧打发她走,「回屋待着去。」
楚蝉气喘吁吁地走过来,面色苍白,似是大病了一场:「他们都在说我爹和魔修有勾结,怎么可能呢?我爹现在在哪里,我要见他!」
孔离刚想说话,殷渺渺突然道:「你怎么住在这里呀?不是在齐宅吗?」
「什么?」楚蝉恍惚了一瞬,半晌才反应过来,怒道,「两边都是我家,我想住哪里住哪里,要你管?」
她恶狠狠地瞪着殷渺渺,在青龙城的时候她还以爲这个前辈是个好人,结果转眼就做了这么过分的事,自己明明说过喜欢他了,她还要来抢,不讲情义。
殷渺渺不以爲意,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你说你爹不可能和魔修勾结,你怎么保证呢?你又不住在这里。」
「那是我爹,我能不知道吗?」楚蝉不服气,「反正肯定有人诬陷,我知道了,是、是……」
她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是」了半天才想起来,「是秦子羽!我听到他说要陷害我爹了。」
殷渺渺略略思忖,微笑着说:「这倒是好了,你跟我们回去,把你听到的事说一遍,要是真的是诬陷,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爹了。」
孔离也跟着问:「蝉儿,你真的听到了?不会是被骗了吧?」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楚蝉跺跺脚,「我亲耳听到的,哪能有错?要不要给你发心魔誓?」
孔离哄着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你跟我来。」
楚蝉抱着手臂,赌气说:「我不要跟她一起。」
孔离想给她跪下了,小公主什么时候能分清楚轻重缓急:「你不救你爹了?」
「那、那……」贝齿咬着朱唇,楚蝉犹豫片刻,重重哼了声,「算了,看在孔大哥的面子上,我爹在哪里?」
殷渺渺把楚蝉这个证人带回了书院,却没有马上问她,第一时间去见的仍然是楚汤。
他被困一夜,脸色不太好看,看到他们勉强打起精神:「如何?」
殷渺渺把玉瓶放在了桌上:「是这个吗?」
「不错。」
「已经请丹心门的真君鉴定过了,残余的丹液没有任何问题,是滋补的良药。」殷渺渺不紧不慢地说,「恐怕道友想要以此脱罪,是不能的了。」
楚汤脱口道:「怎么可能?」自己的身体自己了解,从前从未出过什么问题,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自己心急服用的丹液,必然是它有问题!
「这绝不可能。」他言辞凿凿,「我与魔修毫无瓜葛,定是有人陷害我。」
殷渺渺笑了笑:「你不是说灵药是意外得来?怎么又成构陷了。道友,我劝你好好想想接下去的话该怎么说。」顿了顿,又道,「你若是再不配合的话,搜魂是必然的事。」
道修这一招说不上好与坏,要是嫌疑人死不承认罪行,最后的办法就是搜魂,把明堂里的记忆仔仔细细看一遍,有没有做过一目了然,绝对不会冤枉什么人。
但是相应的,任何秘密都保不住了。
楚汤会同意吗?他的秘密怕是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