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子似乎嗅到了大补之物,细须飞快缠绕住他的手指,柔软的根须化身成针刺,狠狠往他指腹上刺去。
松之秋幷指夹拢,扼住种子的中段,根须就好像是被捏住了七寸的蛇,顿时瘫软不动了:「强大的生命力,旺盛的掠夺欲……有点奇怪。」
殷渺渺看着种子细软的根须,十分费解:「我一直把它封在玉匣中,它是怎么发的芽?」
松之秋道:「先透支内部的灵力长出根须,接着再抽取灵力反哺,非常聪明。」
殷渺渺的神情凝重起来:「你刚才说奇怪是什么意思?」
「不忙,我再看看这个。」松之秋把花种放回玉匣里,打开了第二个匣子,里面是山洞中枯萎的残花。他伸手拂了拂,又拨开花苞,抽了花种仔细观察。
这粒花种薄且脆,被他用手指一碾便碎了。
殷渺渺看见松之秋微微蹙起了眉头,不禁问:「如何?」
「死了。」他说,「这样才对。」
殷渺渺道:「请指教。」
松之秋的声音不疾不徐,宛若拂面的杨柳清风:「你可曾听闻过,橘生於淮南则爲橘,生於淮北则爲枳?」
「自然。」
「那便好说了。」松之秋道,「各洲风土不同,植物的物候便也不同,所以秋洲的许多灵植到了别处,必须辅以特殊的法阵才可存活。异世之花,更应如此。」
殷渺渺拧眉道:「你是说,迷心花作爲异世之物,应该很难在十四洲存活?」
松之秋道:「不错。界门开启时,偶尔会有异世之物流落此界,异世之人,异世之兽,异世之花……算不得怎么稀奇。只是不管是人还是物,到了异界,总归会有些问题。」
殷渺渺想起自己的穿越,眼皮子一跳:「问题?」
「是。」松之秋淡淡道,「十四洲太阳东升西落,四季分明,异界却有极昼、极夜之界,或是终年不见日光,或是从未有过黑暗,更有奇特之地,天有十日,夜有双月。各方世界如此迥异,清浊之气的分布自有区别,修炼之法便也不同,骤然到异界,怕是很难再以从前的方式修炼。」
殷渺渺倒吸了口冷气,满目讶色。
松之秋的话不难理解,套用前世的天文知识,一年不过是地球公转一周,星球转动的周期不同,年岁就有区别。而地球与火星的气候不同,空气中的成分含量大有区别,那么十四洲与异界的灵气构成不一样,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世上从无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世界与世界之间纵然相似,也定会有所差异。」松之秋又把话题带回了原位,「异界之花通常活不了多久就会死去雕零,这就是爲什么有不少异世之物传来,却鲜少爲人所知的缘由。」
殷渺渺心道,这倒是与过去的世界不同,前世,外来物种入侵后,因爲没有天敌,能繁衍到极其可怕的地步,除非像是小龙虾,吃都不够得养殖,否则是当地非常头痛的问题。
但在这里,异界的物种难以存活,对於此方世界而言,应当是件幸事了。
「所以你才说种子很奇怪。」她得到了答案,「它本来是不可能有这样的生命力的,对吗?」
松之秋道:「确切地说,不是不可能,是很难。」
殷渺渺想起山洞里失败的成果和魔修抢夺花种的举动,心中一动:「是不是经过一代又一代的繁衍之后,它就能慢慢适应这里的环境,顺利存活下来?」
「这是一个办法。」
殷渺渺意外:「还有别的办法?」
松之秋微微笑了笑,望向窗外,湖泊的另一头,仙椿粗大的躯干顶天立地:「修炼本是逆天而行,异界不适合生存,变得适合就可以了。」
殷渺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怔住了:「仙椿是……?」
「它就是异界之物,八千岁爲春,八千岁爲秋。」松之秋站起来,走到窗边,「秋洲本是荒芜之地,不适宜灵植生存,仙椿意外到此,改天变地,才有了今日的芳洲。」
殷渺渺如今已是金丹修爲,能引动风雷,能无羽而飞,等到了任无爲的境界,还能够排山倒海,跨越空间。可是,以一己之力改变一洲的气候水土,是比这更难以想像的力量。
说是逆天改命,一点也不夸张。
仙椿,怕是比他们更高等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