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2 / 2)

这是殷渺渺见过的最清澈的河水,完全是透明,不含一丝杂质,望下去不见水草鱼虾,也看不见底。但在将近零下一百多度的环境中不结冰,它就绝对没有看起来这么无害。

殷渺渺细细观察了会儿,拔了根头发丢了进去。

发丝沾水,即刻便沉。

「弱水?」她沉吟。

所谓弱水,不是具体指哪条河哪片湖,而是指羸弱的水,水羸弱便不可托物,鹅毛片叶皆沉,人更不可渡。

修士亦如此。

但是,修士可以淩空行走,可以驾驭飞行法器,幷不需要弱水支托,爲什么会说难渡呢?

殷渺渺思忖着,聚了团灵力伸出去,刚伸到湖面上,巨大的吸力从水中传来,一下就吞噬掉了,遂恍然:「会吞灵啊。」

「弱水羸弱,吸收灵气是本能。」慕天光道。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植物缺少养分,便会生长根须,弱水少灵才弱,当然想要多吸收些灵气,以期能长成正常能载物的水。

「我明白了。」殷渺渺道,「记不记得,刚开始下雪的时候是有灵气的,只是后来渐渐消失了,我想,这些雪可能就是弱水的另一种形态,它们吸收了灵气,使得这里变成了绝灵之地。」

慕天光想起雪中的灵力,不由信了几分:「确有可能。」

只是解开了这个疑惑没什么用,该渡河还是得渡河。爲今之计,要么干掉弱水,要么喂饱弱水,要么就用不需要耗费灵力的方式渡过去。

前两个显然不太靠谱,而不耗费灵力渡河的办法,基本只有做舟与搭桥两种。

做舟要行船,弱水托不住,搭桥似乎是唯一的办法。

慕天光率先做出尝试,雪际挥出,无数冰棱犹如藤蔓生长延伸开来,像是《冰雪奇缘》里的场景,很快就架到了河面上,交织成仅容一人过的冰桥。

现在的温度很低,结成的冰可以不依靠灵气存在,但要催生出冰雪,却非得使用灵力不可。冰桥搭建了三丈余后,速度就不得不变慢,又艰难地长了一丈之后,彻底停了下来。

「不行。」慕天光摇了摇头。

殷渺渺「嗯」了声,低头思索片刻,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只不过……」

慕天光道:「但说无妨。」

她不答反问:「听说你在中洲杀了很多魔修?」

「你要用魔气?」

殷渺渺拿出一个特别的储物袋,在他眼前晃了晃:「丑话说前头,能不能接受?」

慕天光皱起眉:「我非滥杀之人,所杀魔修皆是该死之人。」停顿会儿,询问,「你欲使用何物?」

殷渺渺拿了个支木笛出来,通体乌黑油亮,但不见魔气溢散:「一个魔修的飞行法器,可以用魔石灌输魔气使用,看到这边这个花纹没有?它是个法阵,可以阻止魔气溢散,一般魔修在外行动,都会使用这类可以收敛气息的法器。」

慕天光近年来与魔修密切接触,知晓她所言不假,躲藏在修士里的魔修不在少数,只是行事隐蔽,难以发现罢了。

「你爲什么会有……」他冲疑。

殷渺渺特别自然地说:「杀人夺宝,很奇怪吗?」

慕天光想想:「你也在查魔修的事?」

「看来大家都一样。」殷渺渺听出了端倪,「我们门派是我和师哥,你们是你和乔平吧?估计万水阁是游百川和汀兰。」

中洲出现的魔修多少让三大宗门有些警惕,不约而同地派了门下弟子进行调查,顺带历练。

只不过大家行事风格大有不同,慕天光把魅姬当靶子,光明正大找魔修的麻烦,而殷渺渺喜欢低调,和云潋到了西洲,慢慢寻访打听,杀掉的魔修留下的遗物,就被她收集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说不定什么时候要乔装打扮呢)。

这不,现在派上了用场。

弱水亲灵气而厌恶魔气,使用灵力的法器不行,魔气可以试试。

「怎么样,可以接受吗?」

慕天光不太喜欢她对自己的认知,抿紧了唇角:「我不是不懂得变通的人。」三年前的他可能厌恶所有与魔修相关的人和物,但经历得多了,看得多了,也就知道事情幷不是那么绝对。

他曾经放走过一个女魔修,盖因对方虽修魔气,却从未残害过无辜之人。

她是个魔修,却不是个邪修。

邪修很可能是魔修,亦有可能是道修、儒修、佛修……他想杀的是邪修,不是修魔之人,就一定非杀不可。

他把这件事说给殷渺渺听:「她是凡女,若不偷学心法,早就死於魔修之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没有办法因爲她想活命而修魔就痛下杀手,难得她从未害过一人,便放她离去了。」

殷渺渺十分意外,看来是她小人之心了,遂痛快道歉:「对不起。我收回刚才的话,那你觉得这个办法是否可行?」

「可以一试。」

「会有风险。」殷渺渺想得更周全些,「若是有什么意外,怕是不好应对。」

慕天光神色不变:「随机应变就是了。」

修士的一生会遇到无数的危险,要是因此就踟蹰不前,也就不必修什么仙,回老家种田去算了。

「好。」殷渺渺抛出了木笛。

木笛稳稳地落在了湖面上空,弱水非常讨厌这股气息,把它排斥得老高,湖面因这相斥的力道泛了一圈圈涟漪。

殷渺渺大乐,没想到修真界也能坐一回磁悬浮车,纵身跃上感受了番,笑说:「你上来吧,这里是绝灵之地,不用担心灵气被侵染,倒是因祸得福了。」

道修使用魔修之物,一不留神就会被魔气感染,但湖上不存丝毫灵气,木笛上的阵法又牢牢束缚着不让魔气溢散,阴错阳差,免了后顾之忧。

慕天光跟着上去:「走吧。」

「嗯。」

两人便往河的彼岸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