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叔似有意动,但拒绝了:「值守时不可分心,免得他们偷懒。」
「不过区区几个炼气。」魏巍不以爲意,「在这洞里没日没夜的,枯燥又憋闷,不适当纾解,对修炼无益啊。」
这话说到了十三叔的心坎儿里,他长叹了口气:「可不就是如此么。」
「别担心,这丙三十是您的地盘儿,外面是我的地方,谁会不长眼去和本家告状?」魏巍拿出酒菜,「我同您一块儿喝,有罪我担了。」
十三叔哈哈大笑:「你这孩子痛快!像你爹。」
魏巍自酌三杯喝下,假作吐真言:「我爹就是太老实,要不然怎么混了大半辈子都没能筑基?他替本家做牛做马,结果呢?」
旁支之间最好的话题就是吐槽本家,人人肚子里都有苦水要吐,绝对是拉近双方感情的不二之策。十三叔被他勾起伤心事,想起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筑基成功,居然被发配到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当个看守,怎一个悲愤了得?
两个人低声说起话来,十三叔自然就顾不上给新开采来的矿石标记了,反正干活的炼气修士全都只穿着一条下裤,周身藏不住任何东西,除了偷一会儿懒,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可惜他忘了还有新来的少年,他衣衫整齐,怀里有个粗劣的储物袋,是魏巍在路上给的。
魏巍和十三叔说着话,他就假装自觉地拿了铁锹去一旁帮忙,旁边的修士也没多留意,让他不声不响地摸到了一块原石,悄无声息地挪进了储物袋里。
过了会儿,一瓶灵酒见底,魏巍踉跄了半步,拍着胸脯说:「多谢十三叔这么多年对我们兄妹的照顾,这小子是太弱了点,经不起使,我给您换个修爲高的来,您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十三叔当然也想要个更好的壮劳力,魏巍对他示好,自不会不应:「那就拜托大侄子了。」
魏巍招手叫少年过来,带着他上了骡车:「十三叔放心,马上给您送人过来,绝不会教您吃亏。」
十三叔便又是一番好话。
魏巍把戏演足了,这才带着少年离去。
行至半路,他突然从醉醺醺的样子清醒了过来,淡淡道:「东西呢?」
少年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按捺着激动,恭敬地呈上了储物袋:「幸不辱命。」
魏巍接过来掂了掂:「不错。」
少年想要说几句奉承话讨好於他,然则万万没想到,魏巍说完,抬手便朝他刺出一剑。他全然来不及躲避,眼睁睁看着剑尖刺向自己的胸口,然后……停住了。
停、停住了?是改变主意了吗?少年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去,却见魏巍眼神僵直,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有个穿着烟灰色法衣的女修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你的运气不错。」
少年大脑一片空白,凭借直觉跪下去,舌头绊牙齿:「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我不是白救你的。」她说,「你现在已经无路可去。」
少年咬牙,既然侥幸不死,就豁出去求一条生路:「愿、愿爲前辈驱遣。」
「很好。」殷渺渺道,「现在,带我去竹玉加工之地。」
危急关头,少年发挥出了超常的应变能力:「小子不曾去过那里,但知晓该如何去。」
殷渺渺言简意赅:「带路。」顿了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犹豫了下,方说道:「小子沈溟。」
「不是魏家的人?」
「不是。」沈溟走在前面带路,声音很低,「我们沈家在两百年前,就成了魏家的仆役。」
殷渺渺没多追问:「你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多了。」
……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矿洞里。
不多时,魏巍瞬间惊醒,大脑在片刻的茫然后,回忆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是了,他处理掉了那个孩子,把他的屍体毁得一干二净,现在,没有人知道是他拿了那块原石了。
消失的记忆去哪里了呢?被篡改了。
所谓的催眠更改记忆在现实世界玄妙无比,可是在修真界却不是做不到的事。原理甚至非常简单——以魂术攻击他的明堂,将编织好的幻境内容替换了真实的记忆即可。
当然,以她现在的实力,能替换的记忆十分短暂,现实耗费的时间却很长,而且最好是刚刚发生的事,那样的记忆停留在明堂的最外层(或许相当於是大脑皮层?),仍有种种限制。
不过,对付个魏巍而已,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