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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夜色茫茫, 罗帐低垂。

久未亲热,今夜难免缠绵了许久, 待欢爱歇了,慕天光却依旧不肯入睡, 只是凝望着枕边的人,突兀地说起旧事:「五年前,你在归元门和我说,我以深情待你, 你却不能同等报之,如今……又如何?」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殷渺渺慵懒地靠在枕上, 漫不经心地问。

「你在干坤镜里受伤昏厥时,出来过一个人, 我曾经见过他。」慕天光微阖着眼睑,「我现在想起了, 他是春洲第一名妓。」

殷渺渺「嗯」了声, 没有过多解释。

他望着枕边的人, 慢慢道:「他和我说,他死了,云潋还活着呢。」

「……」真是莲生的风格。

「我无意询问你过往的事。」他低声道, 「可是就如你方才所言, 昔日我即便不喜欢你, 待你也是与旁人不同, 然而你待我, 却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

殷渺渺大致猜到他想要问什么了, 支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所以呢?」

「你我朝夕相对也有七八年之久,如今……」他抿紧了嘴唇,万般艰难道,「你对我的情意,是否有所变化?」

她笑了起来:「当然,我每天都比昨日更喜爱你。」

他不意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怔忪片刻,强烈的喜悦席卷全身:「当真?」

「我不会骗你。」她温柔地说,「很多时候,我都能感觉到这种变化,你对我来说愈发重要,或有一日,我会比你喜爱我更喜爱你。」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转身紧紧拥住她,似要将她永远锁在怀中,颤声道:「恐怕不会有这一日,我对你亦是……若情爱爲尘,我如山岳。」

殷渺渺楞住了。慕天光是再矜持内敛不过的人,说不出取悦人的甜言蜜语,字字句句,必然发自肺腑。他说情尘爲岳,便是真的到了情深似海的地步。

潺潺暖流淌过心脏,甜如蜜糖,她不禁开口唤出他的名字:「天光。」

「我在。」他低声道,不愿松开她。

殷渺渺不知道该说什么,柔软的双唇贴着他的耳垂,不轻不重地碾磨吸吮。他很快有了回应,烟灰色的眼眸里潋灩着波光:「渺渺?」

「嘘。」她摁住了他的唇,俯身吻了过去。

雨罢兴又浓,玉腕枕郎肩。茱萸连樱口,银丝一綫綫。

窍腰细如柳,露水滴花房。销魂人不语,鱼游春水中。

在慕天光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从千红洞窟出来,也就是她替他解毒的那个晚上有过这样的欢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彻底地沉沦在欲海中,脑海中一片空白,神魂冉冉升起,如同进入仙人的世界。

而和过往不同的是,她没有离去,容许了他在结束后依旧和她维持着亲密的姿态。他觉得荒唐窘迫,可又不愿拒绝,犹豫半晌,还是遵从了内心,搂着她的腰身不松手。

可是,天色转眼亮了。

殷渺渺於深梦中醒来,睁眼便瞧见了他的模样,宽松的薄衣之下,肩宽腰瘦,肌肉匀称,肤色近乎於雪花,琉璃般的眼眸里融着欲色,紧抿的薄唇却昭显着他的克制,两相挣扎中,喉结轻轻滚动,有近乎禁忌诱惑力。

在这个刹那,她心悸身颤,自然而然地回应了他。

他别过脸,错开了她的眼神,低声道:「我、我尽力……唔。」没有想像中的嗔怪或是戏弄,而是一个绵长的带着索取的吻。

原来她也……心头漾起喜悦,他抱住她的腰身,不加保留地迎了上去。

於是,褶皱的丝绸被单被揉蹭得更乱了,皱巴巴地缩在一起,沾满了味道怪异的渍迹。

贪欢半晌,日上三竿。

*

平静的日子晃眼就过,五六日后,其他去收集令符的人马陆续归来——霜华城找到了北边的妖猴森林翻了个底朝天,终於找到了一只残疾的猴子,在它腹中得到了一块令符;碎星城因爲和盐帮的关系,带来的人里有盐帮的一个堂主;江水城运气最好,独占了西边的令符。

至於追风城,很不幸,他们没有找到令符,只好和江水城做交易,让他们匀出了一个名额。

势力一多,难免纷杂,但在令符拼起来之前,各方保持了面上的平静,连追风城知晓了是被殷渺渺等人截胡东边的令符,亦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这一日,众人在城主府的大厅里聚集,准备拼起令符。

此前,飞英曾对此表示怀疑:「既然没有名额限制,规定人数有什么意思?肯定会召集自己的人马一块儿进去啊。」

「是没什么意思,空口无凭,大家说说而已。」临时毁约的事儿在其他洲都很常见,别说是柳洲了,只要有喘息的时间,殷渺渺敢肯定大家都会做手脚,信誉这种事是不存在的,「就看是当场开启还是别的什么提示了。」

其他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人一到齐,霜华城主就开口说:「废话少说,把令牌拿出来吧。」

碎星城主乜他一眼:「你先拿。」

「拿就拿,你有本事藏一辈子。」他说着就丢出了自己的令符。

殷渺渺一看,果然和他们在水妖腹中得到的东西一模一样,遂安心递出了自己的那一块。而后,碎星城和江水城也拿出了自己的令符。

四块令符全部出现以后,木牌就无风自浮,且泛起了淡淡的白光,彼此间宛若呼应般合拢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