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修士面色讪讪,同样觉得自己犯了蠢,牢牢闭上了嘴巴。
殷渺渺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又瞧了瞧自己手里提着的琉璃灯:「你们有没有觉得,光綫好像暗了很多?」
飞英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怎么会?」
通道里漆黑无光,照明全靠琉璃灯,但是这种灯是炼制过的法器,防风防水,里头的灵火十分稳定,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变弱。
「是变暗了。」慕天光却同意了殷渺渺的看法,灯本来能照亮面前一丈左右的地方,这会儿却只能看清半丈内的东西了。
飞英脖子后面的汗毛又根根竪起,像是炸了毛的小动物:「有、有鬼吗?」
乔平:「……你有没有好好听课?鬼修没有这样的本事。」
「噢噢,说的是。」飞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脑子动起来比平时慢了拍,只记得小时候听过的鬼故事,浑然忘记了修真界的鬼修是另一回事——鬼修说白了就是因爲种种缘故没有消散的神魂,是可以被感知及消灭的。
又走了段路。
琉璃灯里的火焰大小如旧,可是散发的光綫却越来越微弱,到了现在,几乎和萤火没什么差别了,压根照不见路。
与之相反的是各种声音。
呼吸声、脚步声、衣料摩挲声……各种各样的声音被放大了许多倍,冲击着人的鼓膜,叫人心生烦躁,连呼吸都憋出了一股郁气。
飞英觉得自己的喘气声有点吵,幷且愈发难以忍耐,只好尽量放缓,然而,呼吸一慢,就觉得气不够用,肺里憋得慌,哪怕他多有克制,焦躁的情绪也如野生的藤蔓般肆意生长起来。
「等一下。」碎星城主突然开了口,原本就冷硬的女声此时听起来说不出的咄咄逼人,「不是说第一层有很多个穴室吗?我们怎么走来走去都没有走到第二个?这条路是怎么一回事?」
烈晶儿怒气冲冲地反问:「城主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在骗人不成?」
碎星城主冷冷道:「难道不是吗?」
「你们有什么好骗的?不相信就算了,何必眼巴巴地跟了过来?」烈晶儿反唇相讥,护在她身边的辛剑噌一声拔出了剑,饮过无数鲜血的剑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杀气。
气氛紧綳了起来。
飞英很想駡一句「什么时候了你们居然还想着打架不能把心思放到这诡异的地方来弄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可惜没能说出来,不上不下地堵在喉咙口,脸都给憋红了。
而殷渺渺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若有所思地围观着。
对峙的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双方就动了手。
辛剑在十剑奴中的排名虽然不高,用的却是一把极凶的宝剑,平日里因爲无法完全掌控,所以发挥不出十足的力道,今日不知是怎么了,威力猛增了一个台阶,居然稳稳压制住了碎星城主的侍从。
不多时,剑刃就刺入了侍从的皮肉,他摇晃了下,惊愕地发现这把剑居然会吸取血液,小小的一道伤口,竟然就让他头晕目眩,站立不稳。碎星城主眼见不好,反手就打了一掌出去。
辛剑躲避不及,不得不收剑格挡,碎星城主的实力可比侍从高得多了,一出手就扭转了战局,在辛剑身上添了不少伤口。
奇怪的是,辛剑虽然一开始落入了下风,但打着打着,实力又稳步提升了上去,只是面色却逐渐变得苍白起来,活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屍体。
随同而来的丁剑心知不好,厉声道:「辛,回来!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然而,辛剑恍若未闻,面色愈白,眼睛愈红,剑招的威力却是一招比一招强,不出百招,居然压制住了比自己高了一个境界的碎星城主。
「这是怎么回事?」飞英暗暗咋舌。
慕天光冷淡道:「凶剑噬主。」
宝剑有灵,性格不一,有些剑戾气太重,若是用剑者不能坚守心智,就会被凶剑所迷惑,成爲它杀戮的工具。以辛剑的修爲,显然无法驾驭这把凶悍的宝剑,不知在何时已经被它所操纵,竟然愿意抽取自己的生命力来换取一时的强大。
丁剑劝了一声没起作用,只好亲自出手,剑气朝着辛剑的手腕挥去,试图斩落他手中的剑刃。
烈晶儿也知不妙,大声道:「辛,住手,我命令你住手!」
飞英有些不安,传音问殷渺渺:「我们要帮忙吗?」
殷渺渺平静地说:「不。」
这次进入寒鸦堡的各方人马都不是善茬,现在两方一言不合动起手来,纵然有环境的影响,但更重要的恐怕是碎星城想要借机除掉两个剑奴,掌控烈晶儿,爲后续的争夺奠定优势。
她虽然不会主动对烈日城下手,不过,和碎星城想的一样,她也觉得失去了剑奴的烈晶儿会比现在更乖,更好掌控。
毕竟,这个小姑娘幷不像是表面看起来那样乖巧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