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渺渺想了会儿,丢出了一具在第一层收起来的屍首。僵硬的屍体甫一落地,周边就泛起了淡淡的白色光圈,而后,就如同他们被传送到第二层一样,屍体消失了。
「阵法?」她问。
飞英肯定道:「应该是,空间转移,很难的。」
殷渺渺点点头,又丢了只死妖兽出来,一秒钟、两秒钟……依旧在原地,没有丝毫消失的意思,便问:「这样能辨别妖兽和人的阵法有吗?」
「有是应该有,但是这么组合的没见过,谁没事研究个阵法收屍啊。」飞英觉得纳闷极了,「爲什么要把屍体转移走呢?」
「是个好问题,爲什么呢?」殷渺渺盘膝坐着,手撑着下颌,若有所思地说,「我进这个寒鸦堡以后,好几次都觉得很奇怪,但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慕天光没听她提及过:「有何奇怪之处?」
「怎么说呢。」她屈指敲着膝盖,思绪飞快转动,「非要说的话,我觉得这是一个和过去经历过的秘境大不相同的地方。」
飞英不懂:「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觉得这里不是一个秘境,而是一个洞府。」她语气笃定,「秘境之说,乃是谬传。」
迄今爲止,她只进过素玉秘境、风云会秘境和干坤镜里的小秘境,三者有共通之处:一是地质景物十分自然,吻合客观规律,二是地域和地域之间,有明显的突兀之处。
可是,寒鸦堡里没有这种迹象,此地处处可见人工斧凿的痕迹,比起秘境,更像是个大能的洞府。
「所以呢?」飞英不理解她的意思。
殷渺渺平静道:「如果是人爲,就会有个目的,洞府么,不是保存遗骸便是挑选传承,寒鸦堡有四块令符,显然不是前者,而是以此来挑选传承者。」
乔平不知道她爲什么要说这些人尽皆知的事,满头雾水。慕天光却是无条件信任她,认真地问:「你认爲有何不妥之处?」
「我正在想。」她慢悠悠地说,「我们进来的时候,遇到了一群妖兽——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地方分了四条路。说实话,最开始我以爲四条路会通向四种不同的考验,传承总是要分门别类才好选出合适的人,但是没有。四条路,只是把我们的人给分开了。」
飞英挠挠头,跟着回忆了起来:「然后我们遇到了要血祭的洞室。」
「不,我们先遇到的是一条充满了陷阱的路。」殷渺渺发现从头捋起的路綫是对的,思路逐步清晰起来,「它的墙壁经过特殊处理,可以吸收光綫和放大声音,这会让我们处於一个非常紧张的环境,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引发矛盾。」
乔平思考了下,试着分析:「是考验定力吗?」
「或许吧,总之,如果有心怀鬼胎的人,或是同行者里有立场对立的,很容易引发矛盾,而血祭的壁画,只是最后一根稻草。」殷渺渺停顿了片刻,轻轻道,「缠人藤也一样。」
飞英马上道:「对对,我就觉得这个地方的考验特别残忍,和宗门的试炼完全不一样,不是别人死就是我们死啊。」
「宗门意在选拔考验,不在杀人夺宝。」慕天光道,「此处自然不同。」
三大宗门除了各自的秘境之外,还会爲炼气弟子准备一处试炼,人人进入时会佩戴令牌,若是遇到危险,捏破令牌即可被传送出来。虽不能百分之百避免同门相残,却也将折损率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数值,不至於让门派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弟子早早就夭折。
但是,寒鸦堡没有门派的顾虑,选中传承者即可,其他死多少人都是技不如人罢了。
殷渺渺想起冲霄宗当年奇奇怪怪的比试,深以爲然,继续往下说:「接下来,四条路綫两两合一,竞争十个名额,等到了第二层,又是对战淘汰一半,可以说是充分贯彻了弱肉强食剩者爲王的路綫。
「等到了第三层,解开题目得到奖赏,但是,考验我的是火系功法,奖赏却是一张丹方,要是爲了挑选传承,显然不合理。所以,第三层不是爲了选择传承,仅仅是考验悟性。等到了第四层……」
视綫扫过黯淡无光的恶鬼纹,她眉梢微蹙:「万里挑一。」
飞英冷哼,一针见血地说:「这层不让人退出或者是放弃,想离开就只能活一个,叫什么万里挑一,应该改名叫自相残杀。」
电光石火间,殷渺渺抓住了一闪即逝的灵感:「问题就在这里了。」
飞英懵逼:「啥?」
「前面的种种关卡表示,寒鸦堡想要挑选的继承人,是一个实力高强、颇有悟性以及心狠手辣的人。」殷渺渺沉吟道,「这似乎不是挑选传承的做法。」
对於大部分修士来说,挑选传承者,最要紧的是有没有掌握自己道法的悟性,品性是次要的,有的人在意,有的人不在意。因此,寒鸦堡的做法委实有些奇怪,若是第三层考验的是对某类功法的悟性,那么如何保证这人能在第四层活下来呢?
「再看烈城主,传闻中他得到的功法是《大日神本》,天光你和他交过手,觉得如何?」她问。
慕天光思索少时,答道:「烈城主的剑法如赤阳之芒,由剑观人,幷非不择手段之辈。」
殷渺渺眉关紧锁,疑虑重重:「这是一个我觉得很怪异的地方,其次就是屍体的消失,我在第二层遇见的是霜华城主,以防万一就把屍体烧了,你们呢?」
飞英干笑一声:「我掉头就跑,没看清。」
慕天光和乔平却都道:「和这里一样,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