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落雪忍无可忍,指着他桌上的东西道:「你都是信口胡说,从未真正爲他们测算过,这就是你的道吗?」
柳问扬起眉梢,桃花眼似笑非笑。问比试的人里,大部分的问题压根用不着卜算,只消将他们的排名和实力分析一下便能知道结果,何必正儿八经地卜策?
「测算一定要蓍草龟壳星图吗?我算得准就行了。」他做了个手势,「师弟有事,不奉陪了,梅师姐自便。」
悬壶院。
杜柔一边熏制药材,一边问身边的人:「师兄,这次内门大比,你可会参加?」
被她称作「师兄」的年轻男子正捧着玉臼捣药,朴素的杏黄色长衫遮不住俊朗温润的面容,似有若无的药草香气萦绕在指尖,正是人气和叶舟分庭抗礼的拂羽。他不疾不徐地倒了些许蜂蜜进去,拈出一颗颗药丸:「走个过场吧。比起伤人,我更擅长救人,你呢?」
「我肯定要去。」杜柔说着,下意识地抚住了面颊。
拂羽瞥了她一眼,道:「怕被人注意到?依我说,不必如此小心,你好歹在翠石峰待了那么些年,看在剑纯真君的份上,也不会有人太爲难你。」
「我毕竟不是真君的入室弟子,哪能一辈子托翠石峰庇佑呢。」杜柔摇了摇头,归置好了药材,「我去修炼了。」
「等等。」拂羽叫住了她,自袖中取出个小小的锦囊,「给你吧。」
杜柔接过,解开丝带一看,里面是几粒极好的种子,正适合在斗法中用做陷阱,不由感激道:「多谢师兄。」
「客气什么。」他温和地笑了,「好好比,给我们悬壶院争点气。」
杜柔前脚刚走,又一人来了,口中道:「拂羽,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拂羽提高了声音,「进来吧。」
一个高大的身影掀了帘子走进来,浓眉大眼,甚是英武,而他手中正捧着一只粉红色的小小幼兽,体表只有稀疏的白毛,显然是刚出生没多久:「快快,帮我看看,它是怎么了?一动也不动的。」
「这几个月第三只了,南阳。」拂羽叹了口气,输入一丝灵力,小心翼翼地查探了番,「没什么,饿着又冻着了,有灵乳吗?」
呃,不错,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筑基弟子中堪称第一人的南阳。他熟门熟路地从储物袋里翻出一小瓶灵乳,拔了手边竹篓里的一根空心草,沾了喂给幼兽,半晌,苦恼道:「它不张嘴。」
拂羽起身,熬制药水的炉下拢了一把草木灰:「放进来。」
南阳小心翼翼地把幼兽放进了灰烬中,带着余温的草灰拱着幼兽的身体,给予它母兽般的温度,渐渐的,它小小的眼睛睁开了一道缝。南阳赶紧沾了灵乳喂进去,它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吧嗒吧嗒舔了起来。
拂羽看着,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正想说话,视野里冷不丁地撞进了一对滴溜溜的黑色眼珠:「嘁嘁。」
南阳熟稔地抬起头,晃了晃玉瓶:「小黄乖,它那么小,先给它喝。」
「嘁嘁!」趴在他背上的小家伙抗议。
拂羽的唇边晕开一缕淡淡的笑纹:「你还养着这只小穿山甲呢?」
「它已经认得我了。」南阳给幼崽喂完,发现瓶里还剩一些灵乳,赶紧递给觊觎已久的小穿山甲,「给你给你,别抓我头发了。」
小穿山甲抱住玉瓶,咕咚咕咚喝了起来。拂羽含笑道:「那么喜欢,怎的不收了当灵宠?也省得以后被人捉了,你都不好出头。」
南阳聚精会神地看着炉灰里吃饱喝足,呼呼大睡的幼崽,随口道:「你不知道,它身上有道禁制,没法收它做灵宠。」
「禁制?」拂羽讶然。
「是啊,在这儿。」南阳指着小穿山甲后肢上的一块鳞片道,「幷非已被他人收服,而是阻止旁人收服它,你说怪不怪?」
拂羽凑近了看去,只见那块土黄色的鳞片上,隐约有红色的纹路流动,奇妙神异,非同凡响。他思忖片刻,笑道:「看来你的小伙伴大有来头,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他的话,喝空了灵乳的小穿山甲打了个饱嗝,得意地叫了一声:「嘁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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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霄宗的比试在十四洲也算得上是多了。外门每年有年试,排名靠前的弟子皆有奖励,三年一次小比,筑基、炼气各取前十名入内门;内门五年一比,优胜者可以获取奖励,运气好的能被各峰收入门下。
十年一次的乃是大比,内外门同时进行,不仅考校斗法,也有理论考试,综合排名第一的,可以主动提出加入某一峰,一般情况下,元婴真君都不会拒绝。
此外,上头的人出於各式各样的理由——譬如秘境的开启、各大门派的交流会等等——都有可能临时举办一次。今年本非大比之年,但掌门心思一动,明年的大比就被提前到了今年,反正差几个月对修士来说毫无区别。
比试惯例由外门开始,获得晋升名额的弟子,即刻入内门,幷参加接下来的内门大比。冲霄宗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一名天才弟子,不仅顺利地进入内门,甚至直接在下一轮的内门比试中取得了优胜,震惊全派。
殷渺渺在内门混了两年,时间不凑巧,完美错过了三年小比。因而这一回,她决定围观一下,看看冲霄宗的内门弟子究竟是个什么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