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殷渺渺走到他身边坐下,接过了烤鱼串。
鱼不大,但表皮烤得微焦,撒了些许盐粒,闻着香极了。她忽有食欲,立刻咬了口,灵气於她而言不足,但肉质鲜美,入口即化。
「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好吃的鱼。」她一时惊喜。
南阳又串了一条,说:「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它们很小,平时没有人会捉……小黄,不要拽我头发。」
小穿山甲要气死了,扯着他的头发对殷渺渺乱叫:「嘁嘁!」这是我的鱼!
殷渺渺假装没听懂。
它更气了:「嘁嘁!」我是不会和你回去的!
她纳闷,自己看起来像是要捉它走吗?
「嘁嘁!!」它跳到了南阳的肩膀上,大声叫,「嘁嘁嘁!」
我已经离家出走了!我才不要跟你回去!你个坏人!!
南阳手忙脚乱地安抚它:「安静点,不要叫了。」又对殷渺渺道歉,「那个,不好意思,它很怕生,没见过你,所以有点紧张。」
「没事。」殷渺渺咬着烤鱼肉,终於想起来离家出走是个什么情况了。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这个数字令她恍惚了一下),她从镜洲回冲霄宗,深陷於失去慕天光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云潋担忧她,遣了这只小家伙过来哄人。
於是那段时间,她经常可以看到一只小穿山甲哼哧哼哧翻窗进来,爪子里攥着一朵小花花。
可她真的没有心情,对它说:「我想一个人待着。」
然后把闪着泪花的它拎了出去。
次数多了,小家伙的心就碎成了玻璃渣,於某一天深夜,挑着一个竹竿,竹竿上挂着一个小包袱,翻过窗台,向她宣布:「嘁嘁嘁!嘁嘁嘁嘁嘁嘁!!!」
我生气了!我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来了!!
她没理。
原来它真的离家出走了。殷渺渺想着,瞄了眼,心道,十年的功夫,从翠石峰出走到内门,真不是一般的远啊。
小穿山甲气到爆炸(鳞片都竪起来了):「嘁嘁!」讨厌你!
「别、别这样。」南阳手忙脚乱地安抚它,自储物袋里掏出了它最喜欢喝的灵乳、最爱吃的烤蚂蚁蛋、最喜欢的小手绢,忙得飞起。
殷渺渺面不改色地吃着烤鱼。
小穿山甲继续揪头发。
南阳的束冠被它的利爪弄破,束起的黑发披散下来,发丝在风中微微飘荡。他都要哭了:「小黄,别闹了。」
小穿山甲的眼睛里冒出了泪花:「嘁嘁……」你也不爱我了吗?
南阳:「……」
鶏飞狗跳,阳光正好。
殷渺渺换了个舒适的坐姿,不自觉地弯起了唇角。
*
随着相处的日子增多,凤霖渐渐发现了许多殷渺渺和神妃不同的地方,感触最深的一点,便是她无意於折辱旁人。尤其是在交欢的时候,她不像神妃那样喜欢故意逗弄后再百般羞辱,而是极其平常欢愉的事。
这种态度迷惑了他,很多个光綫昏沉的刹那,他被幽浮的香气裹挟,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坠入无上的快乐中——真是不可思议,面对一个年老的女人,他居然没有感到恶心作呕,反而得到了巨大的享受。
然而,这幷没有让他松了口气,相反,他觉得无地自容:自己是因爲复仇才选择留在她身边,理应卧薪尝胆,枕戈饮血,怎么能够感到愉快呢?
矛盾的心态令他痛苦。
「最近你总是不敢看我。」深夜里,她抚摸着他的背脊,漫不经心地问,「是觉得爲难吗?」
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否认:「不。」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她微微笑了笑,「看你痛苦,也叫我怪不好受的。」
他别过了脸,轻声说:「没有这样的事,我只是……」
「只是?」
「想求一样东西。」
殷渺渺问:「你想要什么?」
他犹豫了下:「赤阳草。」
这是一种不算太珍贵,但必不可少的药草,用它的汁液浸泡药浴,可以让他尽快恢复《金羽明凰录》的修炼。
「好啊。」她随口应了。
果然是个大方又守信的女人。凤霖想着,取悦她来换取资源的心又坚定了几分,动作愈发温存卖力,不多时,帐中便响起了交织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