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霖一脸「与我何干」的无辜样。家宰和女官又劝了几句,他就是不松口,甚至也没让他们见到殷渺渺。
最终,他们铩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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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意外得遭遇滑铁卢,女官和家宰都没想到,最大的问题不在於殷渺渺,而是凤霖自己不愿意。
他只想找神妃复仇,对帝位、权势毫无兴趣。
女官半喜半忧,喜的是凤霖如果上位,必然会把大部分权力移交给旁人,宝丽公主的机会就来了,忧的是需要更多筹码才能打动他。
她写了封急信,青鸟加急送回了镜洲。
这时,羽氏的帝位之争已经十分激烈。程驸马除神妃有功,拥有最大的话语权,不少蠢蠢欲动之人提出将身怀神血的子嗣过继给芳华长公主,如此,他便可推举自己的嗣子上位。
宝丽公主极力劝阻:「他父母尚在,又订了婚事,心中自有偏向。且这几个人修爲都低得很,炼气、筑基寿元太短,若姨夫闭关,人却陨落了……」
程驸马便问她:「你举荐的那个凤霖如何?」
宝丽公主苦笑一声,将凤霖的话转述了,又道:「他只追着我们问神妃的下落,说等到结婴就去杀她,帝位之事,一字不提。唉,我现在挺后悔的,这孩子心眼实诚,坐了这个位置也不知道该办什么事。」
她说着,一连叹了好几口气,自言自语似的:「我一时糊涂,想着他和东洲多少算是露水夫妻,往后真有什么事,也能说得上话。」
程驸马心中一动。凤霖个人的条件的确不错,但不足以他动心,可和冲霄宗的关系却打动了他。伽蓝寺在镜洲的势力日渐增长,能和冲霄宗搭上关系再好不过。
女人嘛,对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总归是不一样的——他选择性遗忘了神妃的所作所爲,满心想着,凤霖和冲霄宗的那个首席,也算是半个道侣了。
宝丽公主看他似有所动,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说实话,凤霖有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她不知道,多半没有,能扯着虎皮做大旗就成。
她必须推凤霖上位,否则,就凭她从前跟在神妃后面忙进忙出,定然会被秋后算帐。
「你说得有理。」程驸马沉了脸色,「尽快把凤霖叫回来,羽氏血脉给人当男宠,像什么样?」
宝丽公主心领神会:「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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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洲的人接到了宝丽公主的指示。以「恢复大长公主名誉,收敛屍骨」爲由,劝说凤霖回镜洲一趟。
凤霖真的心动了!
家宰和他说:「公子恢复了身份,就是堂堂正正的修士,不必再委屈做鼎炉。你若是对素微仙子仍有情意,以平等的身份与她交往,岂非更好?」
他人老成精,凤霖提起殷渺渺时的笑意压根瞒不过他,三两下就套出了凤霖的老底,这话可谓是精准无误地说进了他的心坎儿。
凤霖的态度彻底软和下来,主动说:「那、那我去和她说,她会同意的。」
家宰和女官不约而同地露出笑意。
殷渺渺思考再三,同意了:「这也好,他们自以爲是把你骗去的,不会对你过多提防。」
「你是说他们会强留我?」凤霖踟蹰片刻,低声问,「我非要留在那里不可吗?」
她问:「你不想当帝君吗?」
凤霖摇头:「我们羽氏,每隔几百年必有宫变,死掉的帝君、帝子不计其数,凤凰台流出来的血,都能把内河染红。」
「人各有志,但你此次非回去不可。」殷渺渺解释道,「一来恢复名誉,重新做个修士;二来,你也可以要回自己的财産,修炼有多烧钱你也知道;最重要的是……」
「金羽明凰录。」他轻声说,「我知道,比起别人传授,凤巢里的心法才是最完整的。」
殷渺渺颔首:「等拿到了这些,你依然不想留下,想办法走也未尝不可。他们在意的是权势,从来不是你。」
凤霖安了心,说道:「我当然不想留下,凤凰台有什么好。」
殷渺渺笑而不语,都说权力是最上等的春-药,坐上高位之后,所见所闻便会截然不同,届时,他是否仍然保持初心……谁知道呢。
凤霖倏地抱紧了她,语气冲疑而仿徨:「你说,我这么做,真的对吗?」
她失笑,抚着他的面颊:「害怕吗?」
他低声说:「应付他们就很难了,宝丽更厉害。程姑丈……我祖母以前也说他是个厉害的,表姑虽然早亡,他却凭着自己的实力屹立不倒,羽氏一共才三个元婴,一个几百年前去了秋洲,创立了血堂,一个闭关,剩下的一个就是他了。」
殷渺渺沉吟少时,笑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