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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渺渺更新了对念奴娇的看法。同一时间,念奴娇也在和水悠然说起她。
「你若是能像她几分, 我便再也不必担忧你了。」念奴娇修剪着花枝, 柔婉的语气里藏不住惋惜。
水悠然抿了抿唇:「我辜负了您的期望。」
「你以爲我在说修爲?」她将桃枝插-入瓶中,调整着角度, 「境界一时有高低, 实属正常, 你勤修苦练, 从未懈怠, 我如何会因此而怪罪你。」
水悠然顿住,半晌才道:「她才能出众,弟子难望其项背。」
念奴娇还是摇头,莫名其妙地问:「你还记得, 你的本名叫什么吗?」
水悠然道:「记得。水之湄。」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念奴娇吟罢,笑道,「可你却不喜欢这个名字, 觉得是男子追求女子之句, 硬要改了。」
「是。」
水悠然不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 流水自顾自流淌着, 干什么非要同情情爱爱沾上关系,故更名「悠然」,以明其志。
念奴娇嫣然而笑:「那你肯定不能够理解, 爲什么我会保留着现在的名字吧。」
水悠然沉默片时,艰难地承认:「是。」
念奴娇是个曲名儿,传闻是有个叫阿念的歌女,擅长歌舞,姿容极美,有人见而惊艶,爲之谱曲,名爲《念奴娇》。
念奴也好,称娇也罢,全然不符合凰月谷的心气。念奴娇出身歌女,昔年是迫不得已,如今依然不肯改掉这个名字,她着实不能理解。
「念奴娇也好,虞美人也罢,不过是个名字。」念奴娇轻轻一笑,「我自打有记忆起,就叫这个名字,爲何要因爲旁人的想法,改了我自己的名字呢?」
水悠然静默不言,若有所思。
念奴娇也不催促,慢慢插好了瓶,花枝错落有致,浓淡得宜,绝对是上佳的艺术品。她端详片刻,问道:「如何?」
「神存富贵,始轻黄金。」水悠然品鉴片刻,给出了绮丽的评语。
念奴娇轻声一笑,抬手拨弄着花枝,淡淡道:「数千年来,一直都是别人在决定什么样的女人能受到尊重,什么样的女人又该被羞辱——就好像这花一样。」
「现在,到了我们自己决定的时候了。」她说着,轻挥罗袖,被剪下的花枝受到无形之力的牵引,重新长回了枝条上,迎风绽放,「我们本来是什么样的,就可以是什么样的。」
新开的花蕾有的小,有的残,有的顔色古怪,但它们勇敢地开放着,尽情沐浴在和风暖阳之中。
*
殷渺渺歇了一夜,次日,水悠然前来,说如果她不介意的话,可以带她参观一下整个凰月谷。
她欣然同意。
凰月谷围绕遗珠湖而建,以各式各样的小楼爲主,风格不一,有的大气恢弘,有的精巧秀丽,幷无统一的样式。
「此爲各楼的居舍。」水悠然介绍道,「栽杏树者爲歧黄,系罗帕者是织络,悬木笛者皆修音律……」
殷渺渺听着大感有趣。凰月谷的设置十分有趣,肖似大学,以专业划分,而那些颇具特色的小楼,就是她们的宿舍。
她问:「你们不以修爲分?」
「是,金丹之下,无论修爲高低,皆住楼中。同门如姐妹。」水悠然说着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都,「当然,楼中仅限女修,若要和家人同住,便要住到其他的地方去。」
「大家住在一起,有益增进感情。」
水悠然颔首:「我们互相扶持。」
走过这片宿舍区,便是一处大型的港湾,系着许多巨大的船只。上面人来人往,颇爲热闹。
「这是什么地方?」殷渺渺奇道。
水悠然道:「谷中地方有限,便将讲堂设在了船上。」
殷渺渺忍俊不禁。
凰月谷用地紧张,大部分土地要用来创造经济效益,譬如栽种灵谷、开辟药园、养蚕畜牧等等,不能像冲霄宗这么奢侈。
但她们自有她们的生存智慧,精打细算,将整个门派的收支维持得很好。
她静静地看了会儿,瞧见了几个穿梭在人群里的男弟子:「你们也收男修?」
「不收,他们是亲属。」
有些女修加入门派时就有丈夫孩子,他们若是同意,也可进入凰月谷居住。同时,门下女修若是怀有身孕,无论男女,皆可在谷中长大。
不过,凰月谷只是允许男修在门派内行走或是学习,不接受他们拜入门下。但说是说散修,他们生在谷中,也受凰月谷庇护,和正式弟子幷无太大区别。
走完这一头,水悠然招来一只竹筏,邀请他们上来。
小凤凰原本蹲在殷渺渺的肩头东张西望,神色好奇,一上船就乖乖缩回了怀里,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掉了下去。
「你会飞呀,怕什么水?」殷渺渺哭笑不得。
小凤凰委屈:「湖好大,飞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