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1 / 2)

可不是, 自打顾卫强伺候起了家里的两个崽子,走哪兜里面都装着糖, 这是顾华子给他出的注意,若是跟自家闺女怄气了,就拿颗糖出来,闺女一准不生气。

但是这糖顾卫强放在口袋好多天,却发现,自家闺女脾气好的很,他们父女两人相处和谐,一点都没有华子口中的鸡飞狗跳。

“爸, 我不怕,就喜欢看着您一手一个的样子,太厉害了。”, 安安眼睛里面冒着星星,一点都不觉得爸爸凶残, 反而跃跃欲试, 不得不说她骨头缝里面有着同样的凶残因子。

以前被压制住了, 来到了安安的身上, 被这个时代所同化后, 看着面前一堆毛茸茸的猎物, 一点都没觉得可爱,反而在她眼中, 这些都是肉呢!

好多好多的肉。

顾卫强看到自家闺女眼中的跃跃欲试, 他苦笑, 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是自己太凶残了,把闺女传染了?”

这些猎物都是毛茸茸的,不好收拾,安安又是个负责看的,顾卫强一个人忙活了许久。

等着一口气忙完,都到了下午四点多了。

他看着被挂在屋檐下一排排肉满足的很,眼见着上面的水基本都被风干了,他取了两只兔子,几大块狍子肉,从厨房找了一块之前没用过的土布撕开包了起来,分成了三份,对着安安和冬冬吩咐,“你们两人把这兔子给华子和你们大伯娘送过去。”

安安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选择,“我去华子叔家,去找半夏玩一会。”

“冬冬,你去大伯娘家,平安肯定想你了。”,安安嘴皮子一张,就怕地方给选好了,连带着冬冬的决定也给做了。

冬冬乖的很,一副我听姐姐的话。

可把安安给乐的,狠狠的揉捏了下小孩儿的脸,玩够了,她压低了嗓音,“爸,您给我多留一份,我晚点去下茅草屋。”,坦白后就有些忐忑,傻安安,还以为自家爸爸不赞成自己和茅草屋那边有来往,满是担心的看着自家老父亲。

顾卫强脸色一垮,安安心里扑腾扑腾跳。

哪知道,顾卫强猛拍大腿,“老冯那边我来就成。”,他也有段时间没去那边了,刚好家里的肉不少,给他们送点过去,改善下伙食。

“什么?”,老冯?感情自家老父亲是认识郎爷爷和冯叔他们啊!害的她担心了这么久,安安满腹怨念瞪了一眼自家老父亲,幽怨的声音拖的老长,“爸!”

顾卫强神反应,从兜里面摸了一颗糖,递给了安安,讨好,“最近风声有点紧,你别去,我晚点去一趟就成。”

安安顺手把糖剥了喂给了一旁的冬冬,认真,“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也不是啥大事,隔壁几个村子里面的当时被流放下来的人,说是消失了好几个。”

“消失了几个?”,顾卫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出了啥事,这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搞不好,就成了逃犯。”,这倒是实话,这些被流放的人,现在多少身上还沾着点成分问题,若是私自出去,上面若是细究起来,便是成了逃犯了啊!

安安若有所思,担心,“爸,你看今儿的晚上要不要在过去一趟。”,一她和郎老爷子还有冯青岩关系不错,二是听着顾卫强的口气,他显然和茅草屋几人的关系也都挺好的,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拦着。

顾卫强点了点头。

冬冬去的隔壁,安安则要去华子家,他们家稍微远一点,路上的时候,她看到了好几个陌生人,脑子里面警钟一响,不科学啊!

这都年跟儿前了,哪里会有这么多陌生人涌入进来。

她的步子也越发快了,去了华子家,把东西留下了,半夏招呼着她留下玩一会,她都没心思了。

安安出了华子家后,额角也开始不停的跳着,她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准备进入超市的时候,却不成想,肩膀突然被拽着了,安安条件反射的猛的一踢脚,那人身子一偏,刚好错了安安的攻击。

正当安安要再次进攻的时候,后面那人突然开口了,“黑丫头,怎么每次见到你,都这么凶?”

安安听到声音,立马收回了拳头,扭头,没好气,“那要问你,为什么老是从我背后出现?我哪知道出现的是人还是鬼?”

陆衍嗤笑一声,得!他不过是好心见到熟人,想要打个招呼,却不成想,被这黑丫头当成鬼了。

“牙尖嘴利的。”,陆衍调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安安额头上的发丝,全部竖了起来,跟炸毛的小刺猬一样,看起来奶凶奶凶的,她扬起拳头,“不许喊我黑丫头,更不许说我牙尖嘴利。”,显然,对于安安来说,这些都不是好话。

陆衍自知理亏,他手上拿了个巴掌大的牛皮纸包,从里面摸了摸,摸了几颗牛轧糖出来,这牛轧糖可不是顾卫强拿出来的那种普通水果糖,而是真正的老手艺人做的手工牛轧糖,这是从京城那边寄过来的,他刚好过来一趟,送给养父郎永龄,没想到又遇见了这黑丫头。

安安看着递过来的牛轧糖,她脑门一阵黑线,下意识问道,“我很小吗???”,怎么都给她拿糖吃。

陆衍打量着安安,认真,“十二过了吗?”,着实不怪陆衍没眼力劲儿,是安安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跟个团子一样,站到陆衍面前,估摸着才刚刚到他的胸口左右。

“你才十二!!!”,安安怒了,她可是十六,处于一枝花的年纪,谁喜欢豆丁大的十二了?

在陆衍眼里面,安安可不就成十二吗?小小的一个人儿,因为生气,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瞪的大大的,越发显得水汪汪的,嘴巴也气鼓鼓的,原本黑色的皮肤现在白皙了不少,能明显看到两颊上的红晕,显然是被气很了。

他从袋子里面又多抓了几个牛轧糖,安抚,“行了行了,多给你几个,别生气了!”,连陆衍自己都没发现,每次遇到安安的时候,他的脾气格外好,连话都多了起来。

安安,“我是被几颗糖就会被收买的吗???”

陆衍无法,又摸了摸,摸了几张大团结出来,“加上这个呢?”

安安的眼睛瞬间亮了,接着有蔫了下去,蔫哒哒的,“无功不受禄,我不能要。”,陆衍觉得面前的小丫头,一张小脸上的表情活灵活现的,尤其是这蔫哒哒的小模样,跟他小时候养的那一只猫一样,若是没吃到小鱼干,就是这般垂头丧气,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安安毛茸茸的脑袋,还真和他当年养的那只猫手感一模一样,“算你上次送我人参的报酬。”

安安撇开头,警惕的看着陆衍,恨铁不成钢,“我那只人参报酬就这么点啊!”,另外一只人参的年份还不如给他的那只,拿去药房都卖了三百多,她瞅着面前这点大团结,许有五十块左右???

“剩下的下次再补。”

“这还差不多。”,安安利索的接过几张大团结,意外的收入,心情顿时好了,连看着陆衍都顺眼了几分,把之前明明是人参送给陆衍当还人情那岔给忘记的干干净净的。

他们两人是往同一个方向的,索性就结伴而行,陆衍是过去送点吃食,而安安是估摸着,这会老父亲肯定还在茅草屋那边,她过去看一眼,哪怕是远远的,不然她这眼皮子老是跳的厉害。

越往山跟儿下走,原本半天都不会过一个人的林间小道,这会反而人慢慢多了起来,急匆匆的在往里面赶,安安和陆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也越发担心起来,安安好歹是村子里面土生土长的人,但是这经过的好几个人,都是生面孔,她敢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安安的额头上慢慢的出了一层细汗,眼皮子跳的也越发厉害了起来,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却觉得跟过去了半天一样,怎么还没到。

走了约莫有十分钟,终于遇到了一个熟面孔,竟然是赵桂芳,安安连忙加快了速度,问,“桂芳婶,这是出了啥事情,怎么大家伙儿都在往山根下去?”

赵桂芳一看是安安,语气带着几分惊喜, “说是茅草屋那边的和坏分子勾结的人被抓住了,我想去看下我们家向前能不能被放出来。”,对于赵桂芳来说,顾向前失踪的这几天,总算是有了点眉目了,若是真正和坏分子勾结的人抓住了,那是不是说,他们家顾向前可以被放回来了,不管这个消息是真假,她都是抱着几分希望的。

听到这里,安安的脸色一变,早上那会,她爸爸可说了要趁着没人的时候,去一趟茅草屋,该不会是……

安安心里咯噔一跳,该不会是她爸爸吧!

有些时候,人不能乱想,越想自己越会害怕,尤其安安这种,又是关心则乱。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步伐都虚浮了不少,好几次,都是差点跌倒,还是旁边的陆衍扶住了他的 。

陆衍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却能猜个大概,估计茅草屋那边出事了,而黑丫头在乎的亲人可能在里面。想到这里,陆衍眸色微冷,也不知道养父怎么样了。

他扶住了安安以后,猛的蹲下身子,“上来!”

安安看着即使蹲下来个子也不比她矮多少的陆衍,怔了一下,“什么?”

“我说,上来!”,陆衍提高了声音,又担心吓着安安,这才放缓了语气,解释,“你走的太慢,我背着你跑的快。”,这倒是实话,他们野外负重跑的时候,背的东西只会比安安重,不会比安安轻的。

安安低着头,脚不住地在地上磨蹭,犹豫了一瞬间,牙一咬,“行,我一会个给你钱!”,权当车费,就当单独打了一个人形的士车。

陆衍一脸黑线,这是啥说法?他成了卖苦力的车夫不成。

安安跳到了他背上,双手攀附在男人的脖颈,这才发现,原来背着她的男人,不同于自家父亲那般厚实的脊背,却格外单薄,但单薄中却透露着强有力的爆发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安心下来。

她耳朵红了红,小声,“你快些吧!”

一股子温软的香气扑面而来,陆衍身子一僵,他应了一声,“好!”,手却不由自主的避开了安安的屁股,反而垂在安安膝盖的两侧,稍微往外,没有任何旖旎心思,只觉得,这黑丫头也太瘦了,还不如他负重前行的一个包裹重。

“你趴稳了,我要加速了。”,开始担心安安不适应,这才速度稍微放慢了一些,待安安适应了以后,陆衍整个人气势一遍,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猛的冲了出去。

安安只觉得周围的田地都在迅速的向后移动,那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在耳朵旁刮的呼呼的,她下意识的把头埋在陆衍的脖颈。

陆衍的眸光微闪,速度却稍稍比之前慢了三分。

因为有这个奔跑的猎豹当座驾,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

此时原本冷冷清清的茅草屋,闹哄哄的聚集了不少人,安安让陆衍在不远处的大树下,把自己放了下来,“谢谢,衍哥!”,这句衍哥,她是真心实意道谢的。

陆衍低头,看向面前的黑丫头,这一段时间的修养,这丫头白了不少,因为冷风吹过,小脸冻的红扑扑的,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他整个心都跟着漏了一拍,尤其是那一声“衍哥”,喊的他浑身都舒坦了。

若不是这会场合不对,非要在调侃下黑丫头不可,他摆了摆手,“进去看看。”

因为前几天才下过雪,茅草屋这边有属于山跟下,常年背光,照不到太阳,外面的雪基本都化的干干净净的,这里却的地面却仍然盖着一层薄薄的雪。

原本偶尔两个脚印,倒是挺干净的,但是人一多起来,那雪白的地面混着泥水被踩的脏兮兮的,到处都是小水坑,安安也顾不得地上有脏水,穿着一双厚厚的浅灰色棉鞋就这样踩了上去,没走两步,那浅灰色棉鞋就湿的透透的,带着一股子的水印子,连带着脚指头都被冻的冰凉。

安安这会却顾不上许多了,直接进了屋子,只一眼就看到了茅草屋内的景象,往日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茅草屋,现在整个屋子都乱糟糟的,简易木箱里面塞的衣服,被扯的到处都是,暖炕上的被子更不用说,被一群畜生给铺到地上给当垃圾踩着,还有堂屋的桌子椅子,散的到处都是,厨房更不用说,那些粗瓷碗更是被摔成了碴子,碎的到处都是。

安安看到这里,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的特殊性,这群人若是发疯起来的可怕,没有一点良知,有的只是粗鲁,暴躁,那种所过之处,毁灭所有的狠厉,却没有找到顾卫强还有郎老爷子几人,她对着身后的陆衍说道,“你去后院看下郎老爷子是否在那边,我在前院找。”

陆衍有些不放心,却在安安坚持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两人便分开行动。

安安顺着从堂屋出来,顺着脚步,走到了前院另外一边一眼就看到了被关押在旁边给猪圈的顾卫强,她瞳孔骤然一缩,早上还在跟她笑嘻嘻的父亲,给她做饭的父亲,做了最新毛呢大衣的父亲,此时被几个人压着,一半的身子被绑在板凳上,双臂被旁边的人紧紧上抬,另外一个人却抓着父亲的头发,不停的往下按,在那板凳的下面,正是放着一桶冰凉刺骨的水,顾卫强的头,就这样一上一下的被往冰凉的水桶里面按着。

而她的便宜二伯,就站在旁边冷冷的看着,无动于衷。

看到这里,安安浑身气的发抖,她的双眼猩红,所有的冷静,对策,在此刻统统灰飞烟灭,她不管不顾,猛的冲到了最前面,

往兜里面一摸,出现了一把尖锐的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子,此时如同安安的怒火,发出最锋利的攻击。

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她那一个锋利的水果刀,已经刺进去了年轻男人的手心,被对穿的扎到了那木凳子上,只听见一声惨叫,鲜血直流,顺着木凳子下的流到水桶里面,滴答一声,却如同最响亮的声音,滴在每个人的心尖。

这突入起来的血腥变故,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惊呆了,下意识的往后退。

连按住顾卫强腿的人,也不例外,安安抬头,看向那还在惨叫的人,目光森然,如同修罗一般,“滚!”

说完,不管周围是什么反应,她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轻轻的搭在顾卫强身上,把他裹的严严实实,语气更是柔和的不像话,“爸!我们回家!”

这五个字,让顾卫强这个大男人瞬间红了眼眶,他从未,从未这般狼狈的出现在儿女面前,温暖的同时,更多的确实丢人,是他对自家二哥大意了,这才会落到如此境地。

这一切的变故,不过点火石花之间,顾卫富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怒喝一声,“顾安安,你这是要违抗组织吗?”

安安抬头,第一次,她恨不得面前的顾卫富去死,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想法。

她眼里没有怒火,有的只是一片森冷,“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头一次,这么痛恨这个时代的偏见和错误。

“如果是的话,那么你就是于资本家,坏分子是同类,我有权利捉拿你。”

顾卫强要挣扎着起来,却被安安给按了下去,她突然笑了,笑的极为畅快,那唇角的冰冷却好不掩盖,她讥讽,“大队长,你说我与坏分子勾结,请你拿出证据,就如同你对我爸爸下私行一样,请你立马拿出证据,不然我有权利去告你,县城不行,就去市里,市里不行,我就去省城,如果省城还是不行,我就去京城,我要告到你顾卫富这辈子,只能吃牢饭,吃枪子,告到你这辈子,无人养老送终!下辈子投胎畜生!!永世不得安宁!!”

安安的话,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的砸到众人的心尖上,谁都没想到,平时见人就是三分笑,软绵绵的顾安安,竟然会有如此刚烈果决的时候。

她的话,带着极为恶劣的诅咒,那种不干掉你,誓不罢休的感觉,让顾卫富浑身一颤。

他语气不由得弱了几分,气结,“有人亲眼见到顾卫强拿东西送给茅草屋的三位坏分子!证据确凿。”,说着,他指了指被仍在地上腌制好的灰毛兔子和傻狍子肉。

这便是明晃晃的来往,更是不可磨灭的证据。

这个年头,成分问题很重要,尤其是贫下中农要和坏分子,黑五类,资本家隔开距离,但若是沾惹上一丢丢,那便是成了恶鬼缠身。

“呵呵!这肉是拿给茅草屋三人喂猪的!!”,安安脑子迅速的转开,冷笑,“我爸念着昨儿的才从隔壁村逮来的猪崽子,这段时间吃食不好,这才把家里的肉拿过来,给猪崽子改善伙食,就为了年底的时候,猪崽子涨膘子,咱们村的村民家家户户可以多分二两肉,如果说,为了公社添砖加瓦也算是勾结坏分子的话?大队长请你告诉我,你和郑寡妇偷情长达二十年,章玲更是你们的亲生女儿,这点算不算严重的作风问题,要不要被抓去严打批..斗??是不是更为严重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