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出航去?”
“下半年再去。”
顾清禾噢了声,问题又回到了最初:“你们在这儿做什么?”
“随处走走。”
顾清禾又噢了声,抬头见顾从籍出来,神情即刻乖巧了许多:“我爹来了。”
安芝目送的他往住持禅院走去,心中叹着,真是师叔的儿子啊,有趣的很,再看向站在那儿的顾大人,这么些年他独自带着孩子,心中可怨责过师叔。
不论是哪个人的心思安芝都弄不懂,干脆不去想,与沈帧一同山下,在山脚下分别后,安芝回了商行,在后院进门就遭了一顿鞭子。
安芝左躲右闪的,跳到了桌上拉住了卿竹甩过来的鞭子,无辜的看着她:“师叔,您这样欺负我,我要告诉师公去的。”
“我说你怎么会让我陪你去寒山寺。”卿竹拉回鞭子,两个人僵持在半空中,“不打招呼就安排。”
“我要是提前与你打了招呼,你可会去?”安芝直言不讳,“您都在那书院门口呆了大半个月了,也没见您上前去说话,我要是告诉你顾大人和顾少爷也会去,您连商行都不肯出。”
被说中了心思,卿竹猛地拉回鞭子,安芝也不怕她再打,跳下桌子到她身旁,抱住了她的胳膊:“师叔,我喜欢那孩子。”
卿竹转头看她,看了许久,眼神渐渐温和下来,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让沈少爷帮你的?”
“顾大人每隔一阵子都会去寒山寺,也是碰巧,要不然还得做另外的安排。”安芝总觉得顾大人去寒山寺找住持这件事,更像是去开解的,衙门内不会有什么事是需要他隔三差五去找住持,更何况这习惯已经有好几年了。
卿竹轻叹了声:“你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像师叔。”安芝不遗余力的帮着卿竹去晃动心中本就已经摇摆不定的抉择,越是晃动越是乱,而越乱,有时反而越能让她自己看清楚。
“他像我?”
安芝点头:“顾大人这人,瞧着就有些榆木疙瘩,您看他办起事来一丝不苟的样子,性子肯定也正经非常,那孩子多有趣,像师叔!”
卿竹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往屋门口走,安芝忽然道:“师叔您喜欢他吗?”
卿竹的脚步只微顿了下,很快消失了身影。
安芝这才坐下来,托腮想着,那顾大人,到底是真克妻还是假的?
……
寒山寺一行后,日子并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师叔还是每日会出去那么几个时辰,五月初十迈出后,商行内是越发忙碌。
前去登州的船再有半个月就可以回来,而安芝要准备六七月的宣城三伏集。
三伏集顾名思义就是在三伏天的那近三十天内举办的集市大会,没有金陵的三月开市那么热闹,但也会有很多人前去,主要是小商户,还有一些跑货的人,拿出到三伏集上的东西要胜在量,价也不能过於贵,而这品质,却也马虎不得。
安芝去年搜找的桃木就是为三伏集准备的,又让权叔找了一批价位不高的玉石,半年里打出了不少样式,就等届时拿出去。
五月里,金陵的天也是越来越热。
十八这天临了正中午,安芝这边让宝珠准备好冰镇的绿豆汤拿出去给伙计们喝,站在门口正指挥人将商行外的幔子放下来顶两个棚子供人休憩,前边儿停了一辆马车,顾清禾从上边走下来,小跑的进了商行,瞧见安芝后开口就问:“我听说你这儿有红玛瑙?”
“有红玛瑙的又不止我一家。”安芝见他额头满是汗,“怎么了?”
“我把我爹的手串弄断了,去了沈家,李管事说你这儿或许有。”顾清禾是真的着急,父亲与傅大人去了丘庄,这才刚出发,他偷进他书房就把他的手串给弄断了,捡回来后还少了一颗,他只能想办法补救。
“我看看。”安芝将他带进内屋,顾清禾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匣子,里面放着断了线的红玛瑙,看颜色,虽说不是各家铺子内的那种红,安芝这儿也非独此一家。
李管事那般交代,想必是沈帧吩咐的。
想到此,安芝对他道:“我这儿有是有,但要和原来的一模一样,得花些时间才行,这手串很重要?”
“很重要,我爹时常会拿着它。”顾清禾听她说有办法,放心了一半,“要多久?”
“顾大人何时回来?”
“我爹他再三四日就回来了,在这之前能好吗?”
安芝摸了摸这些玛瑙珠子:“我晚些时候送过去看看,你明日再来罢。”
顾清禾点点头:“那我明日再来,多少钱都没事,只要与之前的一样。”
安芝送他离开,数了数盒子内的珠子,这些珠子都不是整圆的,也就是说每个的形状都有些许的差别,如今少了一颗,这颜色可以一样,模样怕是难像,只能按着盒子内的这些仿一颗。
正好要外出一趟,安芝便将珠子送去了梳斋,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李管家交代梳斋那儿已经差人将手串送回来,安芝打开一看,不仅是补上了,珠子也都串齐了,原本没让梳斋的师傅那么做,如今串了倒也成。
第二天顾清禾来商行后安芝将手串交给他,他还尤为高兴,可四天后,傍晚时,顾府忽然派人过来,说是顾大人请她过去一趟,有事相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