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龄一向和顾暖亲近,了解一点二房的消息。
正因爲了解,才会莫名的心酸。
顾二爷去世时,她还在腹中……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在顾家过的也不好吧?
「……少爷,您慢点,等等我。」小厮树鸣紧跟着张居龄,他跟着少爷久了,知道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
只是,少爷走的太快了,他完全跟不上脚步。
淩波苑书房。
顾临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见张居龄进来,屏退了屋里的仆人。
「……学生拜见顾大人。」张居龄拱手行礼。
「客气什么,坐下说话。」顾临满了一盏茶,递给张居龄。
「学生不敢。」张居龄谢过,站在了顾临面前。
顾临再三让座,见他不肯,也就罢了。
他抿了一口茶,开门见山:「找你过来想谈谈心……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很久了,也是时候说出来了。」
「三年前,周宁周御史从京都赶去湖广主持乡试,你是参试的生员之一,你学问出众,当年的考卷应该是榜首,周御史也是这样认爲的。但他是我的学生,在此之前,我们曾商议过,让他判你落榜。因此还和另一位监考官湖广按查佥事钱恭闹了起来,钱恭一生正直,不惧京官,冒着丢掉乌纱帽的危险,当着众官员斥责周御史徇私舞弊……后来,还是我出面才压下了这件事情。」
顾临说的简洁,张居龄却听的一楞,「您爲什么这么做?」 十七岁的少年低眉敛目,眼瞳深眯。经历过会试落榜后的第一次挫折,他已经懂得收敛锋芒。
顾临说的他确实有所耳闻,当年沸沸扬扬的,他心里也存了芥蒂。
顾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有听说过『伤仲永』的故事吗?先天的通达聪慧如果不好好教导,一味的攀比炫耀,只会泯然於众人。」
「……我耽误你三年,就是要磨练你少年成名的自负。古人说大器晚成,是指中才而言的,而你不是,你的才华像能臣管仲、萧何一样,是可以做大事,改变国家命运的。」
顾临起身,背对着张居龄站在书房的槅窗前面,深沉的嘱咐着,好像在诉说谁的冤屈。
此时此刻,他像所有惜才的先贤们一样,渴望找到辅佐社稷的良臣。张居龄十岁那年,他考过他对句,才思精巧敏捷堪称一绝。他不是浮夸的文人,对张居龄的喜欢和爱护是发自内心的。
顾临少年爲官,做了几十载,虽然年迈了,血液却是滚烫的,最初的本心终究是热爱他的国家和同胞。
「谢大人指点。」
张居龄跪下磕头,多年的谜团终於恍然大悟,顾大人的干预是想让他真正的有所作爲。
会试失败,他确实倍感苦涩,特别是神童光坏散去后遭受的各种冷眼……
一次考试的失败竟然能使他失去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世间的人情冷暖莫过与此。
「起来。」顾临搀护张居龄,又道:「想要身居高位、爲民立命,自然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做常人所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