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绿歪头看了看顾晗的表情,才笑嘻嘻地出去了。少夫人应该是真的相信她吧,不然怎么会给自己窝丝糖呢。这窝丝糖肯定是奖励自己的。
日子进入农历七月,是初秋。太阳便没有那么强烈了,微风里还夹杂着凉爽的气息。
张居思去了桂花苑给王氏请安。
「母亲,您怎么了?」张居思问道:「您的气色看着很不好,脸都是黄的。」
「唉……」王氏叹气,不想和女孩儿说的,却又忍不住地唠叨:「我在操心你大哥的事情,他都一夜未回了。」
许嚒嚒站在王氏的身后给她捏肩,笑道:「大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您放心。」
张居思点头,「许嚒嚒说的对。大哥常年的在外边做生意,东奔西跑的,不回家的时候也多的很,您不用担心他。」说着话,她还给王氏满了盏茶。
王氏招手让女孩儿近前来,拍拍她的双手,说道:「你说的母亲都明白……但是,母亲就是忍不住地担心你们。」
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哪个不是爲了自己的儿女操碎了心。冬天怕儿冷夏天怕儿热……一辈子都是操心的命。
「母亲……」
张居思刚要再劝说两句,府里的柳管家匆匆忙忙地就跑了进来,连礼节都忘了,见了王氏「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夫人,大少爷……他……」
他额头上都是汗水,脸色蜡白,话都说不出来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王氏从圈椅上站起身,柳管家是她带来的陪房,一向最是稳重的,府里的大事小情吩咐他去做,从未出过差错……他人又有眼色,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是绝对不会麻烦自己的。
「大少爷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王氏嘴唇都在哆嗦,心里的不安无限地放大。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听柳管家说了什么。
柳管家用袖子摸了把脸上的汗水,战战兢兢地开口:「大少爷……大少爷他死了……屍体已经在前院的花厅里了。」
「你说什么?!」
王氏一句话才落地,便直挺挺地往后倒去,许嚒嚒和喜儿她们吓得慌忙去接,又掐人中又灌热水的。
过了好一会儿,王氏才悠悠转醒。
张居思也吓坏了,一边扶着王氏坐下,一边说道:「母亲,您先别着急,也许是奴才们弄错了……」她全身也是止不住的颤抖,大哥怎么会突然死了?昨日见到他,还和她说笑呢。
「奴才不会弄错的……是京兆衙门的差爷亲自过来府里的,现在还留在前院的花厅没有走。大少爷的屍首也摆在那里……说是有人鸣鼓报案,但出来后又看不到人影,只留了张纸条。他们顺着纸条上写的,在乱葬岗找到的大少爷……身体已经浮肿了。奴才确认无疑,就是大少爷。」柳管家说道:「奴才想着老爷不在家,也让小厮去昭文斋通知了二少爷、和三少爷。」夫人虽然主管着府里中匮,但这种事情,妇人还是不好做主的。
「你在骗我是不是……」王氏心口疼的直犯呕,声音尖利:「宁哥儿还那么年轻,怎么就突然死了?」怪不得这两日她右眼皮跳的厉害,心烦意乱的。做什么事情都做不进去。
原来是宁哥儿出事了啊……母子连心,她心里是有预兆的。
「夫人,咱们去花厅一趟吧,差爷说……还等着您去认屍呢。」柳管家抬眼和王氏说话,「您得去看一看。」
「你不会是在胡说吧?」张居思还是不愿意相信。
「四小姐,造谣大少爷生死的事情,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啊。」
王氏的眼泪流了下来,她踉跄着起身,也不让丫头们扶,直接挑帘子往外走。柳管家、张居思、许嚒嚒等人也都紧跟其后。
花厅的庑廊下,一具屍体用白色麻布蒙着。
王氏每接近一步,眼泪就流的更厉害。她走的快,张居思跟的都小跑,也不敢开口让王氏等她。
王氏掀开麻布的一角,只看了一眼,便认出了是自己的长子,失声痛哭:「……宁哥儿……你怎的抛下母亲独自去了……」长子身上的荷包,是她亲手缝的,里面装的是晒干的菊花,让他清热明目的。
「母亲……」
张居思也看到了。张居宁的脸铁青,眼前黑紫黑紫的……她「啊」地一声,墩在了地上。夏蕊、夏兰去拉她:「四小姐……」
王氏哭的凄惨,伺候她的奴仆也跟着落泪。
「母亲,快别哭了。」张居安和张居龄一起走了过来,张居安去搀王氏,「您起来,别跪着了。」他也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张居宁,眼圈一红。